时论广场》疫后,极权与自由之外的新思维(杨渡)

(陈世宗摄)

去年4月,疫情还在延烧时,写《人类简史》的作者就提了两个未来的趋势,他称之为人类将面临的选择。第一个就是:极权控制与公民赋权的选择。

为了控制疫情,大陆有所谓三层匡列。首先要匡列,所有你走过的足迹,碰到的人,接触过的时间,碰过的物品等,全部要列出来。第二层是你接触过的人的接触者。此外,还有第三层接触到的人。

这些必须匡列的足迹与人,一个个清查,接受核酸检测。前不久的广州查Delta病毒就更严了。所谓「黄码」,是通过手机定位公共场所电视监控,与病患同时段在密闭或通风不良场所,或高危地点周围250米范围内停留1小时以上的人员,将显示「黄码」。黄码人员需要在24小时内完成核酸检测。

因此,最细部生活空间,最寻常的人际往来,最私密的地方,将无所遁形。这就涉及到社会的治理。举凡社会监控强的地方,这种追查愈容易。举例来说,大百货公司一定比夜市好查。有手机定位的人一定比万华游民好查。想想万华那么多游民,一旦无法生存而散开,流浪台北火车站台北桥下,或者过一道桥到新北市永和、中和、板桥,要如何追查?因此,当万华一出事,我就预估会扩散。

如果游民那么容易匡列调查,全世界的疫情就不会总是在游民最多的城市爆发。而游民的底层生活,恰恰是无家可归,也无处自我隔离,且往往会聚居在市集附近,以方便取得食物。所以柯文哲说要帮游民打疫苗,是正确的。从根源去截断。

然而,游民多数不愿被家人知道,他们有多少还隐藏在某个角落,谁也不知道。环南市场会再度爆发,原因在此。而一旦病毒扩散,中央流行疫情指挥中心若还想靠匡列、疫调回到过去,已不可能了。

像武汉那样,靠大量匡列、疫调,建方舱、大医院,进行全面封城,对台湾来说是不可能的。主要仍在于大陆的社会治理背后,是从就学、就业、工作收入、生活住房,到社会福利、退休保障等,政府几乎可全面控管。所以控制人的流动社交生活餐饮习惯、交通流量、人员往来等等,是有可能的。但它背后的基础是全面筛检、全面打疫苗。广州最近就做了示范。

但台湾没有这个条件。除了要求个人出门戴口罩,大型卖场证件,市集分证件单双号,要求居家隔离,其他根本毫无作为;更何况,匡列疫调做不全面,那就只有学欧美,靠疫苗。偏偏疫苗又少得可怜,现在也只有等、等、等,等疫苗了。

不过随着欧美疫情趋缓,未来如何管理,也是一个可探讨的问题。为了控制新病毒再爆发,人们要不要随时接受监控?人的流动足迹,所有交往人际,要不要被记录?否则,如何匡列?如何疫调?如何防堵病毒?说白了,广州的「黄码」,从手机监控到足迹空间纪录,涉及太广了。但若不如此,依钟南山的说法,这一波Delta病毒会有730万人染疫。这是何等严重!

为了防堵病毒,未来随着疫苗护照的实施,每个人的身上都要有安全码,才能够在世界上旅行。所以未来的社会控制、国家控制,都会为了预防病毒而重新设计。这已是不分社会主义资本主义的社会治理了。

未来,疫苗安全码会与社会福利、劳保健保、身分证、旅行等绑在一起,谁也逃脱不了。每一个人的生命足迹,最后都会留在大数据里面。而这些大数据会不会变成社会控制的筹码,或者掌握国家权力来操弄选举等,现在想到仍觉忧心。

疫情之后的未来,整个改变了。新的社会控制,会不会以防治传染病为由,而施加阻绝、惩罚手段?新独裁会不会出现?以民进党玩疫苗的手段,台湾会如何?思之寒心

现在「极权控制与公民赋权之间的选择」,会走向何方?难道只是极权与公民赋权二分吗?不,中间有太多变数了。唯一可确定的是,疫情下的这个世界已非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二分,也不是极权与自由二分,而是另一种新思维了。

幸或不幸,我们正活在乱世巨变中。幸或不幸,疫情让我们重新开始思考。

(作者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