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蕚洋「4年前梦中有声音要他出来选」 参选全为一个目标
▲台北市长候选人吴蕚洋因一曲蜂蜜柠檬暴红。(图/镜周刊提供,下同)
吴蕚洋:我想回到民国72年(1983年),那年我退伍一年,考上YAMAHA的调音师,这个工作很难考,薪水也很好。可是到台北受训3个月,我一个台中乡下小孩没离家过,不习惯一个人张罗吃饭、生活,没结训就辞职回老家了。我很喜欢音乐,当时应该撑一下,人生难得几个秋,能做让自己快乐的事很不容易。
台北市长参选人吴蕚洋接受采访时就跟辩论台上一样天马行空,58岁的他话语风格像是一团打结的毛线,他却为此颇感骄傲:「你采访我就知道,我是不是主题很多元?跳很快?我懂佛法、修车、音乐,什么都能聊,公司开会常一讲一个小时,同事都说听了很有收获。」他的正职是兆丰产物保险花莲分公司经理,最近才跟公司请假正式参选。
我问:「现在世界有个趋势…」但他不等我说完,马上接话:「对,流行喝蜂蜜柠檬。」不是,我是要问素人参政。「我不是素人啊,你看我blog上写了多少文章。」不是,我是指从政经验。「你怎么知道我没从政经验?柯p很多政绩都是我的建议。」你何时建议过他?「我有把文章连结贴到他的网站上啊。」按此逻辑,ptt上的乡民人人都是资深政治家。
吴蕚洋出生于台中清水,父亲是基层警察,母亲是家庭主妇。他说父亲因为清廉,不为主管所喜,常被调职。他光小学就念了5间:「转学很高兴,都不用写暑假作业了…长大才知道,爸爸受了很多不公平的事。」不公平的事并没撼动少年吴蕚洋单纯的世界:「年轻也没什么政治意识,只想平顺过一生。」
他曾想当教官却错过报名、退伍后待过木器工厂、考过调查局但落榜,好不容易考上YAMAHA的调音师,这是他最感兴趣的职业了:「我从小音感不错,没学过音乐,这个考试很激烈,我一考就上了。」可惜因不适应台北生活而放弃了。
他仍不忘情音乐,采访时兴致一来就引吭高歌,从〈公主夜未眠〉的艺术歌曲唱到周杰伦〈以父之名〉。才刚说,最喜欢周杰伦的歌,下一句就YO!YO!地哼起来,还点名现场的人:「来,下一句你唱一下。」但我们拿起相机要录影,他又说:「这个不要播啦,我不是网红,我希望大家现在注意我的政见。」
这位爱唱歌的大叔年轻时的音乐梦受挫,但很快就找到新的出口。他在旧照里骑着摩拖车,意气风发的模样是他刚考上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这个工作2,000人只录取12人…这工作做得不算快乐,可是薪水满不错的,就一直做下去了。」要是当时继续当调音师,人生可有不同?「可能就不会想东想西,出来选举了。」
他坚称参选的理由是4年前做了梦,梦中有声音要他出来选举,并推广蜂蜜柠檬。采访一半,他的竞选人员发完传单回来,兴奋回报:「刚2家饮料店的人说,蜂蜜柠檬全卖到断货了。」吴蕚洋露出满意的笑容,说起这饮品可以平衡身体的酸碱,可治百病,完全不管提出「酸碱体质」说法的作家才刚被美国法院以诈欺为由判赔1亿美元:「我看到大家都在喝,就算没选上,我的任务也达成了。」
这种为梦想勇往直前,花了200万元也无所惧的行径,鼓舞了深陷现实失去梦想的人们。不过,吴蕚洋自己缴了保证金,不是和自己主张的政见之一:「人人可以从政」相互冲突了?例如台大社会系副教授范云拒缴200万元保证金而无法参选,吴蕚洋说:「缴不起的可以先选里长啊。」这不是排除穷人参政吗?「你可以等我当了市长,让你变有钱,你再来选嘛…再说,人只要有愿力,200万不是问题啦。」
吴蕚洋不仅有愿力,还有深度的政治哲学思考:「我考试时读了三民主义和国父遗教之后,才发现三民主义写得真好啊!我最崇拜的政治人物就是孙中山了。」虽热爱国父,他却没加入国民党,还因此吃了不少亏,比如服役就比别人辛苦。说起来,这样的人才没进国民党也真是违反「人尽其才」的国父遗教了。
问起他对这次几个公投的态度,他先是眉头一皱:「公投太扰民了啦,直接废掉,有立法院就好了。」但他却主张大巨蛋将来的用途要全台北市民投票。「以核养绿我觉得过度期满合理的,政府直接做就好,核能没那么危险啦,这个不用公投。」同婚与性平教育呢?此时,他五官更皱了,「这没什么好谈,你不会觉得很害羞吗?」这时他儿子吴承澔插话:「我爸吃素啦!」吴蕚洋继续说:「你是『那个』,还大喇喇跳出来,还穿成那样,绑一个东西在那里(指男同志游行时穿着暴露,在生殖器上套了袜子)。」
不是,我是问,你支持同志婚姻是要立专法还是纳入民法?「这个公投不能这样问啦,要直接问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有同性恋才会支持。」可是也有异性恋支持同婚啊,「那是情势所逼,不是真的支持啦,我反对这种为少数立法,难道我吃素,就要立个法保障我,规定每家餐厅都要卖素食吗?」
无害大叔愈讲愈开心,一旁的儿子试图缓颊:「我们对这个没有特别支持或反对的立场啦。」吴蕚洋似乎还没讲够,采访结束时,他又主动补充:「做人不能太贪。」他见我不明白,又再解释:「同婚这个就是在争婚假,人真心相爱就好,多那几天假重要吗?」
这大概是民主最魔幻的一刻了,只要有「愿力」,什么样的人都能参选,看起来够新奇够好笑,大家也就跟着追捧了。民主选举不保证一定选贤与能,我们每次轻率凭着片面印象喜好而投票,选举也不过是黑暗中的一点微光,于是你很难分辨前方向你走来的,是一头可爱的拉不拉多还是一匹凶恶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