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的问题其实在我们身上
蟑螂的问题其实在我们身上(示意图/达志影像shutterstock提供)
家中不可或缺的小生物,如何帮助人类增强免疫力、吃得更美味、过得更幸福?
你知道在你家里,住了将近20万种细菌、真菌与节肢动物吗?你的窗框上、枕头上、莲蓬头内和猫狗身上,都住满了大大小小的野生居民。它们已经与我们同居千百年,但我们对它们的认识却少得可怜,甚至连它们从哪里来、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当你狂喷杀虫剂,你可能杀死了好室友,独留最有害的生物长相左右
我们向来讨厌家里的细菌和微生物,认为它们有害健康,但事实可能正好相反。出生就沾染多种微生物的婴儿,免疫力更强、更不容易过敏;韩国厨师手上的酵母菌,让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手风味」;家里面人人喊打的蜘蛛,其实默默帮你吃掉了好多有害生物。
拥抱生物多样性,找回与自然的亲密连结
在本书中,生物学家罗伯・唐恩,将为你揭开迷人的微观世界,带你用全新眼光认识这些与你亲密接触的「室友」,它们为我们打造的生物多样性,不仅让我们更健康、幸福,也让我们的生活更多采多姿。
【精彩书摘】
你要避免常常与同一个敌人对战,不然他会摸清楚你的战略—拿破仑
我现在(可说是要推翻自己的成见)几乎确信:物种并非一成不变(这就好像在自首杀人)。—达尔文
如果你学着认识周遭的昆虫,你会发现大部分的节肢动物其实都很有趣,却很少人研究,而且牠们不仅不太可能是害虫,还更可能帮我们防治害虫。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与牠们对抗,现代方法就是使用化学武器。但请注意,如果你决定发动化学战,你要知道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甚至可说是胜负已定的战争。每次我们使用新的化学药剂作为武器,被攻击的昆虫都能透过天择机制演化出适应力;我们用的药剂越毒,这个演化过程就会越快速。牠们演化的速度远比我们研究牠们的速度更快,因此我们难以反击。于是我们败给害虫的历史不断重演,尤其是那些最棘手的害虫,例如德国姬蠊(Blattella germanica)。
一九四八年时,氯丹这种杀虫剂第一次在家庭中使用,彷如杀虫剂界的神丹,效果超强,似乎所向无敌。然而到了一九五一年时,美国德州圣体市(Corpus Christi, Texas)的德
国姬蠊开始出现了抗药性,而且是实验室蟑螂抗药性的一百倍。到了一九六六年,有些德国姬蠊也出现对其他杀虫剂的抗药性,包括马拉松(malathon)、大利松(diazinon)和芬杀松(fenthion)。很快地,人们发现连DDT都可能杀不死德国姬蠊了。每次有什么新的杀虫剂上市,德国姬蠊不出几年、甚至只需几个月的时间,就会产生具有抗药性的族群,对既有杀虫剂的抗药性有时甚至可以直接用来对抗新的杀虫剂。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战争还没开始就可说已宣告结束了。而一旦具有抗药性的蟑螂族群形成后,就能在我们继续使用杀虫剂的期间,恣意繁衍、扩散。
蟑螂为了对抗毒恶化学武器所演化的独特适应机制,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各种品系的蟑螂很快发展出完全不同的新方法,包括避开、消化,甚至利用这些毒物。不过这些比起最近在我办公室隔壁大楼的现象,根本还只是雕虫小技。这个现象其实老早在二十年前,就在美国另一端的加州发生了,主角有两位,一位是昆虫学家朱尔斯.西弗曼(Jules Silverman),另一位则是一支叫「T164」的德国姬蠊品系。
朱尔斯当时的工作需要研究德国姬蠊,他在加州普莱森顿市(Pleasanton)的高乐氏公司科技中心(Clorox Company)上班。这间公司跟其他科技产业没什么差别,只是他们的所生产的不是一条条巧克力,而是杀动物的工具与化学药品。朱尔斯专门研究怎么杀死蟑螂,特别是德国姬蠊。事实上,德国姬蠊不过是随着人类搬到屋内生活的众多种蟑螂之一,曾有位蟑螂专家在某个会议上滔滔不绝地跟我分享:「其实蟑螂的种类很多,有美洲家蠊、东方蜚蠊、日本家蠊、黑褐家蠊、棕色家蠊、澳洲家蠊、棕带姬蠊,嗯,还有好多种。」世界上高达上千种的蟑螂之中,大多数都无法在人类的居家环境中生活,然而,还是有几十种特别污秽的蟑螂具备这种能力,当中甚至有好几种能够孤雌生殖—也就是说,雌蟑螂不需要雄性的贡献就能繁殖跟牠一样的雌性后代。尽管生活在室内的蟑螂,一般都具备某几种适应人类居家环境的能力,不过德国姬蠊特别是个中翘楚。
如果你把德国姬蠊放在野外,牠就成了弱鸡,牠会被吃掉,或者饿死,而且牠的后代不易茁壮、难以自力更生,俨然注定失败的鲁蛇。因此放眼望去,我们几乎找不到德国姬蠊的野外族群。德国姬蠊就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在室内,才能茁壮且瓜瓞绵绵。可能正因如此,我们对德国姬蠊厌恶至极。牠们跟我们一样喜欢温暖、干湿适中的环境;牠们喜欢跟我们一样的食物;牠们也跟我们一样可以忍受孤寂。无论我们不喜欢牠们的原因为何,我们并不需要太畏惧牠们。虽然德国姬蠊身上确实可能带有病原体,但不会比你邻居或你小孩身上的病原体多。而且目前还没有纪录显示蟑螂会传播什么疾病,但人类却时时刻刻因彼此接触而传染各种疾病。德国姬蠊最严重的问题,是当牠们数量变多时,会成为一种过敏原。基于这个真实罪状和其他被强加的罪名,我们花费大把的力气试图杀死牠们。
(本文摘自《我的野蛮室友》/商周出版)
【作者简介】
罗伯・唐恩(Rob Dunn)
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生物学系教授,也是科普作家。首部著作《众生万物》(Every Living Thing)即荣获美国国家户外图书奖(National Outdoor Book Award)。曾为《国家地理杂志》(National Geographic)、《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BBC野生动物杂志》(BBC Wildlife)、《自然史杂志》(Natural History)等撰文逾八十篇。
2014年出版《我们的身体,想念野蛮的自然》(The Wild Life of Our Bodies: Predators, Parasites, and Partners That Shape Who We Are Today,商周出版),荣获Booklist Online、PopScienceBooks评选为2011年Top 10健康类书籍、Top 5最佳生物类书籍。
唐恩现与妻子居于北卡州罗利(Raleigh)市,育有二子,以及数千种野生动植物。
【译者简介】
高中到吴声海老师实验室游玩后,便以台大生科当作第一志愿,动物学硕士毕业后进博物馆工作。现职国立台湾博物馆研究助理与ICOM NATHIST秘书,同时攻读气候变迁与永续发展博士班。常在都市丛林里回想夏夜日月潭旁此起彼落而绚烂的蛙鸣。
饶益品
在花莲的山与海之间长大、台大生科系毕业;目前居住于法国图鲁兹,在获得硕士学位后继续攻读博士班,研究森林动态。终日盯着电脑荧幕但心中还是向往山林,着迷于生物的多样性以及语言的多样性。
《我的野蛮室友》/商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