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媒体人:王铭义》李文亮的哨声

李文亮PO出检验报告和训诫书。(合成图/李文亮微博)

武汉中心医院医生李文亮。(取自微博@科技坚果

雪夜过后的北京寒冷清晨,大陆国家卫健委发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持续上升的死亡病例统计,包括一位被称为疫情「吹哨者」,在7日凌晨3时许逝世的武汉医生李文亮。

武汉中心医院发布微博证实,该院眼科医生李文亮,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工作中不幸感染,经抢救无效已于凌晨去世。其实,从午夜传出李文亮停止心跳,医院极力抢救期间,大陆网路上即涌现哀伤、悲怆的声浪,怀念这位曾被警方通报为「造谣者」的疫情示警人。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持续蔓延,甚至已流传世界多个国家地区,迄今仍未完全有效控制扩散趋势,关键就在1月初疫情苗头刚在武汉发现之际,疫情通报机制受到种种政治因素的干扰,而李文亮等8位医生在微信同学群发布消息,竟成为警方警告、训诫的「造谣者」。

这波巨大的武汉肺炎疫情无法即时被通报,就是被警方对网上言论查处行动所堵死的。根据武汉市公安局武昌分局的训诫书记载,今年1月3日,警方「依法」对李文亮在网上发表不属实的言论的违法问题提出警示,并称李文亮的行为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是一种违法行为。

武汉警方并在格式化的训诫书Q&A写着:「我们(公安机关)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反思,并郑重告诫你:如果你固执己见,不思悔改,继续进行违法活动,你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听明白了吗?」被训诫人李文亮亲笔写下「明白」两字,并在训诫书按上鲜红色手印

专业疫情「吹哨者」,秉持的应是社会正义与专业坚持,见微知着,敲钟示警,但最后却沦为警方查处的「造谣者」,甚至还要面临涉嫌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刑责,这不仅是李文亮个人言论自由、医疗专业受到伤害,更暴露大陆公卫体系与疫情通报机制的脆弱性

这次对武汉肺炎疫情通报,延误将近1个月的黄金时间屋漏偏逢春运期,亿万人口移动更加升高疫情扩散危机,即使后来紧急封锁千万人口的武汉,都已错失防疫先机。医疗专业不如网路维稳,政治考量优先疫情通报,这是中国城市治理的最大危机。

抗疫医生在防疫第一线阵亡了,世界各国媒体相继哀悼,并赞扬「敲响了第一次警报」的李文亮是抗疫英雄。然而,就在1个月前,李文亮和他的医生同学们却因在网路示警遭警方训诫,大陆官媒当初还附合警方视其为「造谣者」,防疫警讯不敌网路维稳,终酿成灾难

吹哨人走了,网上流传人民日报上海分社副社长李泓冰的追悼文字:「我们愤怒于你的预警被当成谣言,我们伤恸于你的死亡竟不是谣言;你从来和谣言无缘,却被迫因造谣而具结悔过。现在,因为不信你的哨声,你的国家停了摆,你的心脏停了跳;还要怎样惨重的代价,才能让你和你们的哨声嘹亮,洞彻东方!」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大陆的死亡病例,已超过2003年SARS的死亡人数。由于这波病毒潜伏期长,传播力强,这可能是一场比对抗SARS更艰难的防疫战争,大陆势必要做好长期抗疫的准备。疫病寒冬终将过去,但李文亮的哨声,能改变疫情通报与网路言论的管理机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