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讯／哈佛最红教授的一堂课 直击桑德尔的巨星魅力
文／田习如
畅销书《正义》作者桑德尔（Michael Sandel），在哈佛被形容是「摇滚巨星」，他的课程为何大受欢迎？《财讯》深入课堂现场，并独家专访这位当代最知名的哲学家，如何直剖正义与金钱的攻防。
百年以上历史的哈佛大学圣德剧院（Sander Theater）里，各种肤色面孔的年轻学生们鱼贯入场，拿出笔记型电脑摆在腿上，陆续坐满环绕着舞台的半圆形观众席；几位穿着西装的中国参访人士、银白头发的老人家，也混进四百多名学生群里坐下。
舞台上开始随着音乐投影介绍稍后会在观众席各角落协助递送麦克风的几位助理，在愉悦的流行乐声稍歇时，桑德尔用小跑步跨到舞台前方，在如雷的掌声中开始讲授这个学期的第三堂「正义」课。
「我们的教授们都用各种忌妒羡慕的语调，形容他是哈佛的摇滚明星，」在哈佛法学院就读的四个中国女学生告诉《财讯》记者，她们在大陆时就透过朋友疯狂转寄的YouTube影片观看桑德尔上课录影，如今来到哈佛，自然要在现场一睹丰采。
五十九岁的桑德尔是英国牛津大学政治哲学博士，二十七岁起在哈佛大学开设「正义」课，从人们生活中常见的争议来导引学生认识西方重要的哲学理论，三十年来早已成为哈佛最受欢迎的课程，每年有多达四百甚至逾千名学生选修；二○○九年哈佛大学将一整学期的正义课程录影放上网路，让世人共同分享这场哲学与生活的精神洗礼，也让桑德尔红到海外，在全球各地也拥有不少粉丝。
桑德尔最厉害的是，在庞大的课堂中他仍然能引导学生交互诘问，用生动的例子吸引全场注意。甚至，今年六月他到南韩延世大学演讲，在露天广场上与高达一万四千多名观众对话、探讨市场的道德限度，热烈互动的程度让他在接受《财讯》记者访谈时仍津津乐道。
而《财讯》记者在哈佛大学旁听的这堂正义课，主题是边沁、弥尔等哲学家提出的功利主义，强调快乐等价值是可以作出成本效益分析的。桑德尔使用三段影片来引导学生探讨快乐是否真的可以分出高下︱︱梅尔吉勃逊主演的《哈姆雷特》电影片段、摔角比赛、卡通辛普森家庭揶揄哈姆雷特的片段。在全场参与表决的欢笑声后，桑德尔从台下积极举手的多位同学中陆续点名，让他们陈述意见并反问，或引导这位学生与另一位不同意见者对话。
这堂课中与桑德尔互动最多的政府系三年级学生艾伦（Aaron Watanabe），在下课后接受《财讯》记者访问，他说自己最喜欢每堂课后半段的对话时间，能够听到许多人对事情对错的不同看法，即使当下觉得自己的回答不理想，但经过桑德尔追问、被迫回答的脑力激荡，也会让自己的思考更清楚。
这正是桑德尔能够引导读者、观众、学生进行思考的魅力所在。在《财讯》专访结束的午后，桑德尔与记者一同在哈佛校园散步，谈到他如何训练两个儿子的独立思考能力。他的儿子亚当和艾伦目前都在读研究所，一个刚在英国牛津大学完成政治哲学博士课程，跟老爸走上同样道路，另一个则念生物人类学，研究猩猩等灵长类。
「我们是相处很密切的家庭，我和太太总是鼓励小孩成为独立思考者，方法之一是在晚餐时引导他们讨论关于新闻、政治等重要议题，所以他们从大约五、六岁开始就养成参与对话、发表意见的习惯。当他们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一同到全球旅行，包括印度、日本、澳洲等不同国家，旅行中全家人也经常会讨论各种关于哲学、科学、价值的问题。」桑德尔说。
桑德尔说自己「经常对政治（议题）着迷」，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曾当过短暂的政治记者，如果不当学者，今天的桑德尔应该不是记者就是政治家。「你觉得我比较适合做哪个？」喜欢发问的桑德尔说。「我想社会上需要像你这样的政治家，引导人民思考、决定，而不是帮人民做决定。」听完这个回答，桑德尔开心笑着，走进秋阳穿透树木洒满草地的哈佛中庭（Harvard Yard）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