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記憶】何玉媛/吃蟹的滋味

餐厅狂推大闸蟹季菜单,望着不菲的要价,勾起童年深夜被妈妈唤醒吃蟹的回忆。

过去的凤山溪,毛蟹抓不完,爸爸总在冬季深夜,顶着刺骨寒风,提着瓦斯灯,带着哥哥姊姊涉水走到溪流平缓处于石缝间寻寻觅觅,见有毛蟹踪迹,立刻将灯照向毛蟹,说也奇怪,毛蟹立刻惊吓定住,手到擒来。

待他们返家,妈妈会煮滚一大锅水,川烫部分毛蟹,备妥简单蒜头酱油一碟,唤醒幼小早睡的我一起吃蟹。在资源贫乏的四、五○年代,餐桌罕见肉类或鱼虾,偶有毛蟹当消夜,全家乐开怀,争相抓起整只蟹,俐落剥壳挑肉,豪迈地一只接一只。隔天,妈妈将剩余的蟹敲壳分切再腌渍,继续滋养着困顿生活中的贫瘠餐桌。

多年后溪水变色了。追溯源头才知道上游的化学工厂肆无忌惮排放废水,彼时环境保护观念尚未成形,更因着重经济发展而忽略工厂管理,溪水染色数年,导致鱼虾蟹消失无踪也无人关注,如今想来仍痛心不已。

看着餐厅用只来计算价位的大闸蟹,令人咋舌。回忆爸爸自凤山溪抓回的毛蟹,滋养着我们的童年。如今爸妈早已登仙多年,手足发鬓均已斑白,任何蟹类品尝起来,都不及记忆中冬夜家人欢欣吃蟹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