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任/国文课本的问题不在放几篇文言文

国文课本的文言文比例到底应该调降或增加争议不断,但背后真正的问题主事者真的理解了吗?(图/视觉中国CFP提供)

虽然最近媒体版面都被世大运和反年改团体占满,不过,有个议题还是在关心教育者的脸书网路上流传并讨论着,那就是国文课本的文言文比重调整问题。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其他大多支持再下调国文课本中的文言文比重。理由也很简单,国民义务教育的语言课程设计,并不是把所有国民培养成懂得使用古文思考或写作,也不认为提升思考和写作能力只能够透过古文学习而来。文言文再好,毕竟都不是当代日常语言,实在不宜占据过多的篇幅,反倒排挤了真正该学却没学好的日常语言使用。近年来台湾一直争论的国文课本教材该放什么文章这个议题的背后,真正的问题是既有的国文课程无法承担学生离开中学、上大学乃至出社会之后的阅读理解、思考和沟通乃至写作的需求,因此不断检讨并试图改进。如果主事者仍然继续相信只要改变语文课本的内容或授课方式,就能改善学生的阅读与沟通理解能力,那就大错特错。真要检讨台湾过去的国语课程设计与教学的话,可以谈的点很多。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不是国文课本或国文老师的错,问题在这一套上承华夏汉字文化的学习语言的方法不再适用于当代社会。当前的台湾,早已经不是生活在华夏文化圈所构成的语言系统中,而是接轨西方科学知识世界。上大学或出社会后所阅读的「中文」都不是过去我们所认知的汉字中文,而是和制汉字(日本明治维新以后利用汉字翻译兰学所创造的一套复合汉字系统)。我们生活中的汉字使用早已不是古代中国那套,而是日本人发明的那套,像是阶级、自由、平等、社会、文化、意识形态……都是和制汉字,字意也早就都是承接西方学科知识而非古中文。

▲多数人都不清楚,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词汇,许多都是日本人发明再传回华语圈的和制汉字。(图/视觉中国CFP提供)

我们今天的社会,更多是用和制汉字在表述西方科学所建构的知识逻辑概念。如果不能看透这个转变,在义务教育中继续讲解着华夏汉字的使用规则,上了大学出了社会乃至日常生活中却全都是和制汉字,学生的阅读理解能力始终难以有效提升。老实说,过去偏重中国(包含台湾)文学的语言课程设计不再适用。如果只学义务教育的国文课本所习得的语言能力,根本无法应付上大学乃至出社会之后的语言使用需求。若不是基础教育中还有公民历史地理、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也对学生的语言使用规则和阅读理解有所启蒙的话,情况会更严峻。以我自己为例,若不是因为中学时代有不错的历史地理与公民训练,大学念社会系的我,根本无法只使用国文课本上所学到的语言规则去理解社会学门的专业知识。上述还只是谈到字汇概念的理解模式的差异,还没论及中文教学所欠缺的西方形式逻辑思考观念的带入,乃至写作不光只有文学创作还有论说文企划笔记等更多元种类的格式需求,在基础语言教育中都欠奉的情况。说了这么多,我想指出的一点是,由国文课来主导学生的阅读理解乃至文章撰写的模式,必须废止,才有办法解决真正的问题。因为现实情况是,台湾的国语文教育早已不足以负担阅读理解与写作训练的责任,无法培养出能够阅读以西方学科为基础所撰写出来的文章。光是吵国文课本该放多少文言文,根本无助于解决真正的问题。义务教育的语言学习课程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愿意承认今天的台湾生活在以西方科学知识建构起来的全球化世界,让学生尽早开始接触并学习这套世界语的规则,而不是继续坚持过往只有中国独大的天下国家时代的中国语文文字规则。语言是世界观的展现,国家让下一代公民学什么语言以及怎么学,同样也是世界观的展现。更广义来看,未来公民的语言沟通素养之责任不该全都交由国文课来承担,自然与社会科学课程中也有其该承担的阅读理解、思考乃至各种学科语言使用规则的教育。如果主事者没有意识到阅读理解与文字使用的教育不再单单只是国文课的事情而是所有课程的事情,以及语言教学不光是学习用字遣词还有背后的逻辑思考规则与文化道德风俗习惯识字也要识世的语言教育),则无论国文课本怎么改都不会有让人满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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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干任,职业作家,专事时事评论写作,主持部落格「敦南新生活」同时,也是读思写文字沟通表达力专业讲师。以上为个人言论,不代表本网立场。88 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来稿请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