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论》META沉沦与FTX破产启示录

工商社论》

最近有两位「小屁孩变身大富豪」的科技闻人成为过街老鼠。一位是38岁的Meta董事长暨执行长祖克伯（Mark Zuckerberg），因为经营绩效不彰，再度面临巨大的逼退压力。另一位是30岁的币圈巨星FTX创办人佛瑞德（Sam Bankman-Fried，简称SBF），一夕搞垮公司、自身信用破产，还造成全球投资人血本无归。一个说好的「贡献这个世界于元宇宙精神」、一个说好的「去中心化以普惠大众」，如今皆成镜花水月。

这两位科技超偶跌落神坛的故事，或许可以给近年汲汲追求新经济的世人当头棒喝：一、科技始终来自于人性，创新固然可贵，但保守并非一无是处；二、所谓科技新贵，聪明才智也许高人一等，但道德操守则未必优于凡人；三、规避监理的币圈投资术，可能自带风险失控的毁灭因子。

去年第四季，元宇宙（Metaverse）以旧瓶新酒之姿风靡全球，祖克伯索性将脸书（Facebook）改名为Meta，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以彰显「浩瀚无垠」的展业野心。彼时币圈也气势正盛，作为指标的比特币一度冲天，逼近6.5万美元，赚得钵满盆满的投资者大有人在，力挺新经济的方舟投资明星经理人伍德就因此博得「女股神」盛名。

祖克伯没料到的是，飞向元宇宙的技术难度超乎想像，而后来世局受俄乌战争、联准会（Fed）暴力升息的双重冲击，庶民百姓为了对抗疫情与通膨已焦头烂额，遑论有闲情纵身元宇宙。

换言之，祖克伯选错时机去推展自认为对的事，在主客观两不利的情况下，Meta改名一年多来，股价已暴跌逾65％，是同期间那斯达克指数跌幅（逾27％）的2.4倍。反观同样也有改名经验的谷歌母公司Alphabet，股价跌幅（逾33％）虽也超过大盘，但只有Meta一半。

祖克伯与微软创办人比尔盖兹同为哈佛大学辍学生，2004年创办脸书后，曾经是世人的宠儿，但少年得志的他，近年善变专断的领导风格也备受争议，2018年即遭遇第一次逼退危机。当时因为脸书「顺川普」有影响美国大选之嫌，又有大量用户个资遭剑桥分析公司非法收集，不仅大股东质疑祖克伯的经营能力，连纽约市、伊利诺州、罗德岛州等多位财务官员也参与提案，要求祖克伯不可一人身兼董事长暨执行长。虽然后来他因为脸书特殊的AB股权设计，以个人持有59.9％投票权，阻挡了逼退案，但从而也凸显出他在集团内享尽特权的事实。

如今祖克伯坦言对未来太过乐观，但他除错的做法，却不是自我了断，而是用力裁撤他口中「才华洋溢」的1.1万名脸书人，好让Meta成为一家更精简、更有效率的公司。也难怪有人会嘲笑脸书改名冲喜，越冲越糟，从「魅他」惨变「灭他」（两者皆为Meta中文谐音），也难怪大股东逼宫之说再度甚嚣尘上。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观察，祖克伯的Meta攻略受挫，对世人未必是坏事，各界刚好可以冷静思考：「元宇宙真的能创造美丽新世界，抑或只是让人类更『役于』科技进步主义？」

与Meta大裁员几乎同时发生的全球第二大加密币交易所FTX大坑人事件，其实只是最近一年币圈船撞冰山的又一角，指标货币比特币从逼近6.5万美元的高峰直坠至目前的1.65万美元附近，已暴跌75％。种种迹象显示，FTX之乱就是创办人SBF公器私用、挖东墙补西墙，包装在「去中心化与普惠金融」炫目口号下的运作架构，毫无公司治理可言，反而跟传统的标会、老鼠会没有两样。如今的SBF就像卷款潜逃的倒会会头，让百万投资人损失超过110亿美元，也让「穷人翻身、阶级再造」的美梦化为泡影。

从另一个角度观察，FTX声请破产引发的币圈连环爆，对债权人固然残酷，对世人却是难得的警示。这些无中生有、创新无价的投资新工具，说穿了，与一般衍生性金融商品无异，投资人不该轻忽风险，主管机关也不应仅以「早就耳提面命」来规避监督职责。新经济虽遇逆风，但也不会消失，如何记取教训，除弊兴利，主管机构理当发挥更大的拨乱反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