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战会论坛》拜登选情告急的国际焦虑(罗庆生)
美国总统大选首场电视辩论拜登表现失能的问题正在发酵,菲律宾决定不部署美国的堤丰中程导弹,不是个好预兆。(图/美国陆军)
美国总统大选首场电视辩论拜登表现失能的问题正在发酵。面对民主党内的逼退压力,拜登7月5日接受美国广播公司(ABC)访问时表达了只有「万能的主」(Lord Almighty)才能让他退选的坚定决心,这或许有机会让国内纷扰暂时画下句点。然而对国际来说,问题才刚开始。
7月2日,澳洲媒体报导,总理阿尔巴尼斯已决定不参加7月9日至11日在美国华盛顿举行的北约峰会;因为无法确认是否能与拜登在峰会前举行双边会晤。4日,菲律宾传出将撤出美军在菲国部署的中程飞弹,以回应中国大陆要求的讯息。这是指今年4月美军在菲律宾北部部署的「堤丰武器系统」(Typhon Weapons System)。
从美、中竞争角度,这些发展可视为拜登「联合盟邦抗中」的小挫败,虽然不影响大局,却不是个好预兆。美国国务院与印太司令部应会展开补救措施,但在拜登本人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能否改变澳、菲决定,就成为观察美国盟邦的焦虑是否能够缓解的重要指标。
美国盟邦的焦虑很简单,就是拜登失能状态明显,难以竞选连任或即便连任也难以执政4年。如此各国就会有个大问号:拜登「美国回来了」的外交政策还会继续吗?如果主张「美国再次伟大」的川普当选总统,拜登政府的承诺还有效吗?只要有疑虑,美国要求盟邦「抗中」的操作就会被打折扣或转为观望。也就是说,美国外交的跛鸭(lame duck)效应将提早出现。
权力操作依靠「棒子与胡萝卜」
客观而论,这几年拜登政府操作「联合盟邦抗中」有相当不错的成绩,显示美国的国际领导力,或者说美国霸权的权力并没有失去。拜登政府虽强调联合是基于共同价值观,实际上更多是台面下的权力操作。共同价值观的理想主义理论,在二战结束后的国际关系第一次大辩论即被淘汰。盟邦愿意配合美国「抗中」是基于自己的国家利益,如果利益和美国不一致,美国就会操作「国家权力」来取得一致。
「国家权力」是个抽象概念,目前为止还没有学界都同意的计算或评估方式,但有个大家都接受的操作性定义能比较权力大小。简单来说,如果A国能让B国做原本不愿做的事,或不做原本要做的事,就是A国的权力比B国大。那么A国如何让B国就范?答案是操作棒子与胡萝卜。也就是透过施压或给予特定利益改变对方决策。
以禁用华为5G设备为例;原本许多欧洲国家不愿配合,美国就多次与各国沟通,让反对国家理解不配合的后果。各国衡量得失后,自然理解配合美国最符合自己利益。现在欧洲基本上都同意禁用华为,可推论拜登政府提出相当多承诺,包括施压的部分或利益交换。只是这通常在台面下进行不会公开。
基本上美国外交政策有连续性。前朝承诺,无论是否政党轮替,继任者都会概括承受,否则美国无法在全球架构上长期担任领导者。对盟邦来说,总统换人对美国承诺原本不是问题。
然而川普这位政治素人并不接受华盛顿政坛惯例,他的外交政策和拜登又是南辕北辙,正式签署的协议如《巴黎气候协定》、《跨太平洋伙伴协定》(TPP)都是说退就退,台面下的承诺更是不当回事。现在拜登选情告急,川普可能回任,期望美国实现利益承诺的盟邦将很焦虑,而承受美国「抗中」压力的盟邦则可能转为观望,等年底确认谁是美国总统后再说。
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或许是最焦虑的那一位。今年6月,拜登才与泽伦斯基签署10年期的「美乌双边安全协议」。这份没有经过国会投票的协议并没有法律约束力,只有拜登连任或继任者承认的情况下才会继续有效。川普已表明将透过谈判迅速结束俄乌战争。川普若当选,这份协议将有很大机率,在明年1月上任后失效。缺少美国承诺,欧盟的保证就显得乏力。泽伦斯基会不会修正之前奋战到底的决心改走和谈路线,或至少开始思考B计划,值得观察。
可能转为观望的盟邦主要是地理上接近中国的亚太国家。地理位置愈接近中国,承担中国报复的风险就愈大,足以抵销美国要求「抗中」的施压或承诺的利益。除澳、菲外,日本已拒绝美国进一步限制中国半导体设备的要求,也无意像欧盟一样,追随美国,对中国电动车设高关税门槛。虽然中国车要在日本卖得好很困难,日本车企原本就无须关税保护,但日本并没有支持美国对中国「产能过剩」的指控。至于韩国,是否会寻求与中国改善关系,还要观察。
因此,美国亲密盟邦与民主党有识之士都理解,如果要继续联合「抗中」,维持美国霸权地位,就必须换下拜登,而且愈快愈好,以消除盟邦疑虑。《纽约时报》几位著名专栏作家,包括《世界是平的》作者佛里曼(Thomas L. Friedman)、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曼(Paul Robin Krugman),在辩论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即发表文章劝退,就是这原因。但要拜登退选并不容易。
拜登竞选的「不确定性」
美国总统被公认为世界上权力最大的职位,白宫之下,是连结十数万政客利益的权力网。这个以拜登主政为前提的权力结构已经形成,不是想改就改。即便拜登想退选,也会有一股力量要求拜登选下去。以台湾选举经验来说,就是「坐轿的想退,擡轿的不想退」。拜登如果身体还行,将会继续选下去,而白宫也会全力掩饰拜登的失能,例如拒绝作认知测验。
拜登如果不愿退,民主党换将的机率很低。依照美国选举制度,拜登已在初选中获得压倒性的3894张党代表票,除非拜登自己退出,否则8月的民主党代表大会必须提名他。
但这并不表示拜登只要坚持就一定能选到底。美国媒体的政治正确,已经从之前的刻意忽视拜登发言迟钝、带小抄或突然呆滞等问题,转为突出拜登毛病,以强化逼退合理性。这从《纽约时报》、《时代杂志》等主流媒体明显摆出不希望拜登继续选下去的态度可看以出端倪。未来拜登只要在公开活动上再度出现失能,就将有排山倒海的压力要求他退选。
拜登说的没错,的确只有「万能的主」才能决定他能否继续选下去。失智症者的认知功能衰退很快,能不能撑完选举要看上帝的意思。拜登如果失能状态明显,即便坚持参选到底,民主党人也可以根据宪法第25修正案的丧失能力条款,剥夺拜登总统职权由副总统继任,然后再协调出新的候选人。只是那过程难看,更增加川普当选机率,是困难抉择。
如果拜登撑过选举并且当选,民主党人可以依照同样程序扶正副总统。拜登只负责打赢选战,击败川普,上任后再以「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光荣引退,就是位伟大总统。这意味着,华府当前权力争夺的暗潮汹涌,其实是拜登副手这位置。8月民主党代表大会提名时将可揭晓。还是贺锦丽吗?难说。未来民主党的竞选活动,或许他(或她)才是真正主角。
对国际而言,这表示「美国回来了」的外交政策肯定不能继续了,只是由川普大改,还是拜登继位者小改,不确定。美国外交跛鸭,竞争者们是否会利用这空窗期采取某些行动,或者静观其变?要看他们智慧。无论如何,美、中地缘政治竞争形势已出现微妙转变,美国友邦,包括我们中华民国台湾,都必须有个如何应变的思考。
(作者为台湾国际战略学会执行长、博士,国战会专稿,本文授权与洞传媒国战会论坛、中时新闻网言论频道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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