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刊/翡翠水库若遭核污染 五百万人喝毒水

文/方俭

总统马英九日前展开「能源之旅」,《今周刊特约记者方俭则在一周之前展开不一样的能源之旅。他前进日本福岛灾区绕行一千公里,深入管制区,走到福岛核一厂的大门口,也看见了马政府始终不愿面对的真相。

编按:本刊特约记者方俭五月二十五日前进福岛,并在二十七、二十八日进入福岛第一核电厂辐射管制区内,现场采访、测量当地辐射污染与灾区居民现况。总计在东日本三一一大地震重灾区访问六天,包括宫城县仙台市、石卷市,福岛县双叶群(内含管制区双叶町、大熊町、浪江町葛尾村等重灾区)等地,在灾区内驾车超过一千公里,带回第一手的消息。

你一定要去测路边的草丛、水沟,特别是水流可能汇集的地方。」田上先生是家住千叶的一位自由撰稿记者,他在日本三一一大地震后的第一时间,随自卫队进入灾区,是最早进入核灾地区的记者之一。他在福岛灾区蹲点了两年多,但是采访居民的工作仍然不很顺利。

距核电厂六十公里……福岛辐射超标 居民已习惯

采访人不容易,但是辐射剂量会说话,我带了两台辐射测量设备,可以让事实告诉我们,到底两年又两个月后,灾区现场究竟如何。

五月二十四日晚上从东京到达福岛车站,这里距离福岛核一厂约莫六十公里。路上的辐射值一路升高,出了福岛车站,辐射超过每小时微西弗,计算下来年剂量超过二十毫西弗的「限制居住区」标准;但是福岛市并未纳入管制区内,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几乎没有人戴口罩。

其实,打从进入福岛市区后,辐射测量剂警报声就没停过,红色的警告灯不停闪烁;但身边的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因为这种景象在过去二十六个月都没停过,而这只是开始。

田上看到我打开了辐射计,笑了笑,「你测到的是空间剂量,不如也去测一测人行道上的土壤吧。」蹲下一测,差一点跳起来,某些地方甚至达到六微西弗以上;显然,日本政府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福岛市民。宣布又能如何?难道还要迁出二十九万市民吗?

到了福岛的第一课:看辐射不能只看「空间剂量」,应该要看环境中人群可能「接触剂量」。因为人不是悬浮在空气中,一定会接触到土地、水,更会吸入、喝下、吃下含有辐射的「核种」(原子核素),「空间剂量」是最低值,并没有真正辐射安全的意义。

不只福岛市如此,距离福岛核一厂五十八公里的郡山市,也有相同情况。这里和福岛市的面积差不多,都是七五○平方公里左右,人口三十三万人,空间与地面的剂量也相仿。据当地媒体报导,当地的小孩也出现不适症状,学生家长控告政府,被法院驳回,引起国际重视。

距核电厂三十公里……昔旅游胜地 现无人驻足

日本政府宣布,核灾地区的居民自五月二十八日起可以返家,所以我们特别向浪江町临时役所申请在二十七日与二十八日进入灾区访问。浪江町役所人员一听是台湾来的,就很亲切,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三一一期间来自台湾的支援。

我以采访名义,很顺利取得进入福岛核一厂二十公里半径内的通行许可证;我们规画从一一四号国道往东进入灾区,再由六号国道向南或向北离开灾区。

离开福岛市,一路沿一一四号国道从西北西往东南东方向前进,辐射一路攀高,但分布非常不均匀。有些地方,过了一个转弯辐射剂量忽然下降许多,像离福岛第一核电厂三十七公里的山木屋村的小村落,比距离七十公里外的福岛市的空间与地面剂量低,仍有人在生活、耕种。但大致而言,随着脚步愈近核一厂,人烟也愈形稀少。

此时已是初夏,日本东北是旅游之地,风光明媚、草木茂盛,许多人家的流苏、杜鹃、芙蓉开得灿烂,但路上只有少数工程、除污的车辆。为了减少辐射污染的机率,大家来去匆匆,很少像我们一样停停走走,还走出车外测量辐射。距核电厂十公里……

两万人小镇 成悲凉空城

进入浪江町的市区,距福岛第一核电厂十公里,完全没有人烟,连一只猫、狗都见不到。两年多前,这里有两万人,现在则空无一人,只留下悲凉的景象。

再往东行,向南转入双叶町,这是福岛第一核电厂的所在地。进入市区的路上,赫然一座牌楼兀自树立在空无一人的市区,牌楼写着「核电使故乡迈向富裕的未来」,对照当时的情景真是令人悲从中来。

在六号国道上看到往第一核电厂的标志,转进去之后,辐射量读数一路飙升。开车到了第一核电厂的门口,这一带的人全部穿戴白色的防尘服和帽子,以及全罩式面罩;由于我们没有这些装备,也未申请,就迅速驾车离开。

在现场看到厂内正在建设许多高大的水槽,都是用来储存辐射废水,但很快厂内的空间都会被这些大水槽占满;而他们至今仍不知如何停止每天四万吨的辐射废水流出。

接着驾车到十公里外的辐岛第二核电厂,当地辐射剂量较第一核电厂低,但警卫戒备森严,反而更难靠近。

发现辐射量最高处……荒废水库 土地污染清不完

在福岛第一核电厂灾区内开车绕行超过一千公里,测得的最高辐射剂量是在浪江町大柿水库旁的地上,读数接近每小时五十微西弗。大柿水库目前可能是核电厂外辐射剂量最高的地区。

如今,这座水库已经废弃,而且水都放光了,原来设在此处的一座东北电力发电厂,也都荒废了。

来福岛之前,注意到的是外电报导的空间辐射剂量,但是「空间剂量」是初期看辐射扩散的情况;两年后,许多地方空间剂量只较灾前升高一点,然而土壤、草木、地表水、地下水的辐射污染就难以想像了。水库区土地成为最严重的辐射污染处,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再往外走,土壤受到辐射污染所造成的伤害,至今同样没有减轻。

在灾区范围四十公里外的田村市,现在农民在农作物上市前两天,都要把样本送到市公所检测辐射,但经常还是无法过关。农民有些沮丧,因为种田的土壤已经换过了,原来以为放射线物质都被清除了,可是作物上仍会被测出辐射。

六十公里外的福岛市也是如此,土壤中已残留了清除不掉的辐射污染物,只要一阵风过来,辐射剂量就会上升,因为尘埃中已经充满了核污染物质。

美国在设定核灾避难半径为八十公里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八十公里内,随处可测到核污染造成的辐射剂量高出背景值数倍;但这是日本,有许多山陵,若是在平原地带,核污染物可扩散得更远。

回到台湾……翡翠水库集水区很靠近核四

在台湾,几乎没有关于大柿水库的报导,这座水库曾经供应当地数万人的饮用水,现在水源受到污染,就代表居民永远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这是过去一直没有讨论的重要议题,为何水库附近受到核污染更严重?

其实道理很简单,核污染物会和风、水一起流窜,水库集水区像海绵一样吸收水气,同时也把核污染物吸下来。大柿水库两年下来,顺着生态圈水循环,不断集中核污染,造成了灾区中最严重的污染区

去年三月日本环境厅调查,大柿水库湖底污泥的铯活度竟达每公斤二十六万贝克,远远高于「每公斤一百贝克」安全标准值的二千六百倍。

大柿水库之于福岛第一核电厂,正如翡翠水库之于四厂,只是后者规模比前者大多了。翡翠水库的集水区离核四厂只有九公里,而供应水给大台北四、五百万人,和大柿水库比起来,规模大上许多。

从两座水库与核电厂间的距离与地形比较,翡翠水库的集水区范围大得多,而且又多高山,地表面积更大,所以集水效应更好,这也意味着核污染的吸附效应更好。

如果不幸发生核灾,翡翠水库将饱吸核污染,大台北的主要水源必然无法饮用,这个问题,无解…【全文请见今周刊859期 】 (尊重智慧财产权,如需转载请注明资料来源:今周刊 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