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印度的志工经验/被社会遗弃的子民--达利人(下)

文/华宇芝

第一次的志工之旅带给我很大的震撼和感动。离开印度之后我常常惦记着达利村民和Ravi,想着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再回去。事隔一年半后我和一起做志工认识的美国朋友Emily在去年底的时候再度回到安德拉邦。这次我们待了两个月半,工作内容比起第一次单纯出力盖房子要来的复杂。我们和Ravi一起访查村子,帮ARV制作投影片,探访搬入新屋的村民、写给捐款人的进度报告,写新闻刊物,申请机构的拨款,帮ARV筹办未来五年展望会议,我们也再次参与了年底的建房工团。不过最令我们兴奋莫过于在KI村开始调查和拟订的类似微型信贷的方案。现阶段我们希望能帮ARV申请得到拨款开始试验计划。

这两个月半在南印度的生活充满了惊喜和挑战,南印度人比起我遇到的任何其他国家的人都要好客,不管到哪里我们都被热情款待,甚至常常受到陌生人细心关照。和Ravi在一起我们时有肃穆的讨论,时而有意见分歧辩论,但是他的幽默感亲和力总是点缀着每一天,让我们的生活有说有笑。印度人的工作的缺乏效率和有时候奇怪的逻辑让我和Emily不时感到苦恼。

社会工作,不管是在世界哪一个角落,都是始于理想和希望,但是执行起来充满现实挫折的一个领域。投身服务的时候常会觉得达利人的人权抬头在印度是遥遥无期的,但为了一个信念,也只有一股脑地去做。比起很多人,我的付出很有限,我的能力也很有限,其实我的爱心也是有限。真正付出之后发现自己保留的更多,但是因为这样的认知,益发了解到爱人功课是需要练习的。

印度之行结束之后我回到了台湾,我决定在回加拿大之前的时间我要把达利人的议题介绍给台湾民众。因为这次在印度比较长时间的介入,让我看到ARV的许多需要,所以我也希望在台湾能帮忙筹募一些捐款,前前后后我在台北、台中、嘉义台南都有做过分享,也应邀在曼丽阿姨的新头壳网路媒体节目上谈我的经验。很多台湾的朋友对这样的议题非常的关心,也有许多人表示想要加入志工。接受到这样的反应,我非常开心!虽然台湾的媒体和政策总是让我觉得缺乏国际视野,但我想在台湾的民间,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人道关怀无国界的。

在印度,铺天盖地的贫穷景象看似离我所习惯的、我生长的、旅行过居住过的地方相差那么遥远。但是这种没有安全的水源、三餐不继、在废弃物臭水沟旁居住、希望被剥夺的生活 ,却是世界上好大好大一部分受苦的人一生都要面对的现实。这个体会足够扭转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我在社会上的定位。

有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印度的贫富差距那么大?我觉得除了是人口过多,更是因为资源分布的不均。种姓高、握有大部分的资源的人不愿意失去既有的身分地位和财富。种姓制度不但是一种宗教体系,它更是一个被刻意设计的社经体系,统治着奴役着几亿的低种性人民来巩固少数人的既得利益。这么讲好像印度社会存在着特别严重的不公义?或许种姓制度是印度(和其他一些南亚国家)特有的,但我觉得印度何尝不是这个世界的缩影?我们整个的世界资源分布不均的程度也和印度不相上下。我时常在想:亿万富翁为什么不满于现状,停止他们对金钱的追求?但全球首富之于生在台湾中产阶级家庭的我,和我之于印度穷人,拥有资源的落差的程度是否差不多?那我的一些不需要的开销,看在第三世界穷人眼中是否贪婪至极?去了印度,我更加被提醒:要知足,要身体力行简朴的生活,在援助之于,我的生活要尽量减低消耗的资源。因为我相信地球资源就这么多,一方的滥用不免导致一方的不足。

全球化的影响下,不管身在哪一块土地,我们的行为都会激起涟漪,触及近在咫尺,或千里之外的贫穷人口。去到印度是一个机缘,或许是天意让我对达利人产生这样的关怀和这样的高度兴趣,驱使我不断地投入侍工。其实世界上的不公不义那么多,到处都是值得关怀、服务的人,不管是第三世界的贫民,或是我们身边弱势的族群。,不一定要做国际志工。但是亲身体验不同的文化,走到不同的族群里,能激起的通常是很深的反思,也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另一个出力点。

作者华宇芝,多伦多大学社会学和城市研究,曾参与国际志工团到印度安德拉邦服务,原文曾发表于主妇联盟环境保护基金会,本文照片为作者所提供。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来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