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先抓狂 牛乃疯狂--漫谈狂牛症
丘福隆
狂牛症吓人之处在无人确知此症的来龙去脉以及无药可医。目前唯一稍能寛慰人心之处,仅在于人类吃狂牛肉而致命的机率远小于中乐透大奖。科学界虽然对狂牛症已有许多研究与推断,但证据仍未确凿;往后的数据与论证会导出新的诠释。依目前理论,牛羊等哺乳动物有一种神经蛋白质,在某种未知情况下会改变分子形状而成为「感染性病变蛋白」。这种病变蛋白有两种特性:(1)一般高温烹煮无法将之杀灭;(2)它可使周边接触的神经蛋白质也变成「感染性病变蛋白」,形成恶性循环。其后果为许许多多的「感染性病变蛋白」凝聚在神经细胞表面,造成神经细胞的死亡与消失。从症状上看来是动物发狂而死,从解剖上看来则是脑组织出现蜂巢式的空洞,有如海绵。因此,狂牛病的学名为「牛只海绵状脑病变」。
一九八六年英国首次爆发狂牛疫,直到二OOO年共计发现狂牛近十八万只。经查研结果认为可能是牛吃了怀有「感染性病变蛋白」的牛或羊所做成的骨肉饲料粉所致。换言之,人们为了增加牛只的「增重效益」而喂以含动物性蛋白的饲料而惹祸。更糟的是,人们在不知情下吃了狂牛肉后也可能产生「人类传播性海绵状脑症」而死亡。迄今全球已知病例一五三起,其中绝大部份发生在狂牛症最凶的英国。吃人脑或年龄老化都有可能产生和吃狂牛肉一般的海绵状脑症而致命。年龄老化性的脑症属于自发性,大都在五、六十岁以后才发生,机率约百万分之一;吃人脑或狂牛病患则往往先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然后再转送神经科坐以待毙。自从发现狂牛症与喂饲动物蛋白有关,并陆续销毁三百七十万只牛以及采取其他应对措施之后,英国的狂牛从一九九二年的近四万头降到二OOO年的一千五百头。美国与加拿大则于一九九七年禁止哺乳类蛋白或骨粉被制成牛饲料。缘此,现在人类因误吃狂牛肉而发病致死者甚为罕见。另方面,近来研究发现,除神经组织外,感染动物的其他部份也可侦测出「感染性病变蛋白」。因此,人们应该更机警严密地管制所有掺有牛体成份的制品,同时对淬取人体组织所制成的浓缩物或制剂更应当心。狂牛症从感染到发病约三至八年,所以这次美国的单一病例的发现可说是并非恐怖份子所为。然而,仅此一例也代表了相当的严重性,因为我们不知道这只狂牛在早年还和多少牛只一起吃了多少有问题的饲料,也不知道未被认出的狂牛还有多少已经变成人类食品。此外,牛肉的追踪难度很高,在被一般消费者购买之前已经转手数次,而且一批汉堡的肉源就可能来自三、四百头牛。再者,人类吃进狂牛肉后要五至廿年以上才发病,掌控狂牛疫确实难为。亦因此,今年五月加拿大发现一只狂牛之后,美国立刻禁止该国的牛只与相关产品的输入。「感染性病变蛋白」为狂牛症病原的理论目前仍有争议。由于它不是细菌或病毒,没有核酸也没有已知能够复制的机构。又因其分子构造与体内其他分子几乎无异,故不能引起免疫反应予以消灭。如此一个小蛋白分子竟然能够引起致命的连锁反应并令人类束手无策,以致于有「超病毒」之称,认为它是一种近于人类知识范畴边界的病原。事实上,蛋白质就是蛋白质,虽然各个分子不同,性能亦异,但是体内蛋白分子种类那么多,总有物态性能近似的分子。确实如此,譬如,补体是人体血液中担任摧毁外来异物的第一道快速免疫防卫系统,而补体系统中第九号蛋白分子便有所谓的感染性。简单地说,第九号蛋白分子一旦活化之后,它能使周边的其他第九号蛋白分子跟着活化并彼此聚结形成大分子。这种大分子聚合物可以凝结在外来异物的表面,使其表面膜受创,或破坏其新陈代谢机构。若攻击到要害,还可引爆异物的自毁机构而使之自我消化灭亡。由此可见,狂牛症病原的物性与作用机构和体内补体分子可有大同小异之处,特别是双价金属离子导致分子活化的媒界作用。希望能借由这方面的研究,提早揭开狂牛症神秘的面纱。牛是素食动物,吃草长大天经地义,应该满足高兴。吃动物蛋白添加料则完全是人类为了赚更多钱想出来的主意。像这种利字当头的人类行为与后果,值得加以检讨。兹以更浅显的养猪为例,卅年前有些人家为了生活在家养几条猪,平时若到四处邻居挑集馊水便可勉强应付饲料的不足。然而,这种情况在十多年前便已变得不太可能,因为营养学与资讯发达,每只猪吃的成本多少、长出几斤肉,以及可卖多少市价等都必需随时紧密计算,尤其要注意成本最贵的动物蛋白饲料,否则可能赔本。换言之,只要养几只猪,饲养的成本与利润便与全球的鱼粉及血骨肉粉等时下的价格挂钩。此例说明资讯社会把地球变成一个村;科技潮流又把地球村的多元化生态搅乱,并狭隘化。人们应该了解凡事皆有其利弊,而且好坏一起来,人类的努力与进步也可能成为加速毁灭的力量。狂牛症疫或许在告诫人类:牛只之所以疯狂,原来是导之于人类先前的抓狂。(本文为作者写于2004年的旧作)
●作者丘福隆,美国洛杉矶,生物科技业。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更多参与,来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