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创夏/贺「低级外省人」洪秀柱胜出!

▲▼立委洪秀柱可望代表国民党参选2016总统大选。(图/记者陈明仁摄)

作者黄创夏(资深媒体人)

前言:一个父亲曾被国民党斗争迫害,冤狱三年且四十年颠沛流离,母亲女工含悲养大孩子的「低级外省人」后代,没有家世,也不是哈佛耶鲁之洪秀柱能超越国民党那些「高级基因」,翻转国民党阶级权贵之垄断,实在可喜可贺!

===【照妖镜】===

也许,有许多人自认是「国民党内高级的外省人」,同样的,也有一些人靠着依附权贵,不论是「半山」还是「派系」,也自认是「国民党内尊贵的台湾人」,他们,坚持着他们的基因与自负,鄙视着与敌视着「非我族类」。

这是他们的「自由」,但他们总是在傲慢骄矜当中,伤害到了太多太多被他们视为是「低级的外省人」与「底层的台湾人」。

在反国民党腐化之狂潮中,「外省人」成了一个「原罪」的集合体、共同体,「权贵」与「不爱台湾」的暗潮与指控,又指向了那些一九四九年以后来台的「外省人」,以及他们的后代。

然而,「外省人」真的在过去活得比较「高级」吗?看看那些口诛笔伐的泄恨语言中,似乎,「外省人」真过的比较优渥,「外省人」当然该要揹负着「原罪」。

也许,有些「外省人」真是如此,他们的父母可能是当年薪水比较稳定的政府官员、国军军官与教授老师,可能是在那个动乱时代中,配合政权得到了好处。

正因为有一些这样「高级」的人,因为他们的「付出」,才能「造福乡梓」,让他们存在的地方「共享福泽」,让他们的邻里,因此有机会去过那种像「光阴故事」、「想我眷村兄弟们」、「击壤歌」…所描写的无忧与华美岁月,那种被铺陈出来的「美好时光」。

这样的光阴、这类的故事,是谁的光阴、谁的故事?

同样的,有些「台湾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父母可能是当年比较优渥的医师、地主、与教授老师,可能是在那个动乱的时代中,也许是配合日本;也许是配合国民党,在当年的政权下得到了好处。

却有比例更多的「外省人」,他们的光阴、他们的故事,和大多数的台湾人民一模一样啊!

甚至,他们过的还更「低级」,是在底层的最底层生活,他们,竟被刻画成为「原罪共同体」!

多数的人民,并没有足够的政经地位,发不出他们的故事与声音。

一九四九年,当国民党政府在大陆兵败如山倒之际,有多少的「外省人」和三、四百年前的台湾先民一样,像是个「罗汉脚」般,站在拥挤的甲板上,边吐酸水边远眺西岸,他们,压根不知将驶往何方?

他们,比因白晓燕命案」辞官时的马英九更疑惑:「不知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他们,可能只是在田边纳凉,枪一架,被抓伕了,被迫跟着部队,一个人离乡背井,一辈子只能梦回故乡,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人问过他们。

他们,可能是上街买酱油,就被部队的团长看上眼,枪一架,就要渡过「黑水沟」,他们的父母,从此不知孩儿的下落…

这样的故事有多少?看看中研院张茂桂多年累积的老兵口述历史吧!看看一些外省人文史团体出版的「寄不出的家书」集吧!八成以上的「第一代外省人」的故事,尽是大时代下的无奈,他们,哪有罪?

在那样的年代里,除了那些跟随着蒋介石政权的「八旗亲王」、「皇亲贵胄」、「贝勒将军」与「仕宦子弟」外,还有更多的人是类似是当年跟着清军入关的「兵勇」地位,他们,是一群被裹胁、根本不知世界发生何事的最底层讨生活的「外省人」,沉痛地说,太多的被拉伕来台的「老兵」,地位和三百多年前的「兵勇」很雷同。

但那些「国民党内高级的外省人」或那些台湾本有的仕绅依附国民党后等「国民党内尊贵的台湾人」,却仍爱用恩恩怨怨,加诸在这些无奈的「兵勇」与「台湾人」身上!

特别是国民党,不是那些蒋介石政权的「八旗亲王」、「皇亲贵胄」、「贝勒将军」与「仕宦子弟」及其后代,还有依附国民党「地方势力」及其家族,垄断所有权位与资源,还胁迫「低级外省人」因孤立无援成为铁票团。

然而,台湾绝大多数的「底层」之「外省人」或「台湾人」,他们的生命岁月,真的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这些「兵勇」,他们刚到台湾的时候,操着南腔北调,就是说不出清晰的「京片子」,在那个「推行国语」的年代里,他们,也都曾经因讲方言,被班长的皮靴踢、被排长当众打个耳括子

直到暮年,他们的京片子还是不标准,还要被自己的孙女、孙儿童言笑语:「爷爷,你讲的话,我听不懂耶!」

这些「兵勇」的生活不优渥,顶级士官长一个月才四十八元的薪俸,一个月看不了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一领一、二十年,要不是民国五十年代以后,俞大维当国防部长时看不下去了,一次调高到一百四十八元,他们的薪水,在当年的水准,比照现在的印佣、菲劳,高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家庭,更不会是「光阴的故事」里的那一类,不像那些「高级的外省人」一样有个美满家庭,有个「大学」毕业的老婆、村子中有着一群整日无所事事,东家长西家短的外省眷村妈妈忙着串门子

为了担心这些「兵勇」结了婚、生了子,就失去了「反攻复国」的斗志。这些「兵勇」直到民国四十、五十年代交接时,当「八二三」砲战过后,在美军第七鉴队巡弋台湾海峡下,两岸几乎不可能再有大规模战争后,蒋介石才准「兵勇」在台湾婚配。

岁月不饶人,这些「兵勇」个个迈入中年,甚至是老年,早在婚姻市场上失去了竞争力,他们能娶的,就是那些「高级外省人」眼中的「台巴子」:农村的贫女、山里的原住民,他们的亲戚,同样是那些「底层的台湾人」。

「低级的外省人」和「底层的台湾人」,就这样在历史洪流推动下,共育出他们的下一代。多数的「底层」眷村妈妈们,十个里面有八个以上就是本省人。

他们的故事,不会是「光阴的故事」、不会有「击壤歌」,竹篱笆里面并没有「春天」。他们的记忆,恐怕只有孙越孙叔叔演过的「老莫的故事」或是「搭错车」。

▲▼洪秀柱通过党内总统初选。(图/记者张一中摄)

真正的竹篱笆、真正的多数眷村,他们的后代,所谓的多数「外省第二代」,恐怕都是一九六○年代以后,才有机会被孕育,因为他们的父母,在这年代后,才有结婚的机会。

他们,身上流的血,有一半是「外省人」,有一半是「台湾人」;他们往来的亲戚,九成以上,都是世居海岛的「台湾人」。但是,他们还是在政治斗争过程中,被贴上标签叫作「外省第二代」,现在,大概都还没有超过六十岁。

至于那些天天在台面上喜爱高喊「外省第二代如何又如何」的家伙们,是哪种人的后代?年龄与时间拿出来看一看,就可以说明一切。

那些有机会高唱「击壤歌」之「眷村中的兄弟们」,父母享有优势的政经地位,和那些台湾仕绅「尊贵的台湾人」一样,都有更多的机会,受更好的教育,因此能掌握了诠释权,讲述着那些底层「芋仔蕃薯」都没生活过的眷村岁月。或者是,传唱着他们心目中的台湾史。

多数的「兵勇后代」(所谓的「外省第二代」),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底层台湾的表兄、表弟、表姊与表妹们(他们在台湾的亲戚,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于母系)」都差不多,一起控蕃薯、一起爬树偷甘蔗、一起在暑假的时候到工地搬砖头、一起帮爸妈送报纸、一起穿着都是补钉的「太子龙」学生服、也是同样的多年买不起一双新皮鞋…

他们的爸妈,不管是「低级的外省人」或是「底层的台湾人」,都在养鸡、种地瓜;都要响应政府的「客厅即工厂」,在家里堆满了塑胶花与毛线球。每一次孩子要注册的时候,也都是看着父母拿着缴费单,两道眉毛挤在一块儿…

也许,在哪些所谓国民党之内斗中,不论是「高级的外省人」,或是「尊贵的台湾人」彼此之间,可能有着太多太多的恩怨情仇,他们彼此之间,也许有着相互不谅解的「原罪」。

但是,回顾生命史中,那些「低级的外省人」与「底层的台湾人」,在过去的一甲子岁月中,他们的际遇、他们的故事、还有他们子女的记忆,哪有差别呢?他们,哪里有「原罪」?

问题是,国民党内「高级的外省人」与「尊贵的台湾人」不断操弄下,这些国民党内「低级的外省人」和「底层的台湾人」竟也被画成「敌我」了,被迫揹着他们不理解的「原罪」。

操弄中,「阶级不平等」被幻化成了「族群的世仇」。甚至,延袭着过往的「长官/部属」的积习,以及政经地位不如人的挫折感,加上被那些国民党内「高级外省人」与「尊贵台湾人」对立所营造肃杀下的不安全感;这些「低级外省人」与「底层台湾人」竟然也有了分别心,开始将被刻意区分的族群,当成了「想像的共同体」。

到了这种时候,「底层的台湾人」与「底层的外省人」,都成了「高级的外省人」与「尊贵的台湾人」斗争的筹码,扭曲了他们本是一家人的真实。

这样的蓝绿权贵携手的操弄,分别彼此,紧抓个别群众以争斗,才是一点都不「高级」,也从来不「尊贵」之「低级的外省人」与「底层的台湾人」最深沉的悲哀与冤屈啊…

终于,眼看国民党内那些「高贵」与「尊崇」的所谓「上层」各个有如阉鸡般怯弱与自私,洪秀柱竟翻转夺标,可望成为国民党二○一六的带头羊

洪秀柱能击败蔡英文吗?不得而知!

但是,一个父亲曾被国民党斗争迫害,冤狱三年且四十年颠沛流离,母亲当女工含悲养大孩子的「低级外省人」后代,没有家世,也不是哈佛耶鲁之洪秀柱能超越国民党那些「高级基因」,翻转国民党阶级权贵之垄断,实在可喜可贺!

●作者黄创夏,台湾大学政治所,曾任职于新新闻周刊、商业周刊、中国时报等媒体。已获本人授权使用。本文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网友参与,投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