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評論家黃冠華/離不開板前的美味,近十年台北高級壽司、割烹日本料理之我見(上)
「千寿」去年重新开幕,餐厅依然隐密并设有日式庭园。图/摘自千寿官方粉丝团
因为文化及地缘因素,日本料理对台湾人来说是很亲切的,相信大家身边都有很多懂吃、懂喝、懂文化的日料达人。日本料理分类极广,从寿司、割烹、天妇罗、拉面、烧肉、铁板烧、会席料理等,其实各品项都有深厚学问,但如果要特别谈以料理长的手艺来服务这一间店所带来的意象,我想日本料理中的寿司及割烹,会相对较符合我们对日本料理的期待。
在日本料理中,大厨,正所谓「板前」的存在,就是在日料中的寿司、或是割烹店的精神!其实在日本,代表关东江户的寿司,与从关西开始流行,将食材分切再烹煮的割烹料理,其实属于完全不同的派别,所以在日本反而较少有这样综合性的店家。但在台湾,我们吸收了各家的饮食文化后,又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就直接称呼这些提供寿司酒肴小料理的店叫做寿司割烹,大厨们为了能够亲自服务来到店里面的贵客,以吧台座位来说,能提供13个座位就几乎已是相当紧绷的一个极限。
千寿的前菜料理。图/摘自千寿官方粉丝团
我们常常从三个面向来评价一间好的寿司割烹日本料理店,旬味(食材因季节变化之美)、板前(大厨的技艺与客人间的互动)及服务(包含软体及硬体的一切享受)。就是以这位大厨服务范围所能及为原则,架构出一家店的氛围和场域,所以如同日本当地,台湾很顶级的寿司割烹日本料理店,规模也都不会太大。
谈到台湾的寿司、割烹界,就不得不谈到一个重要的人物:「足立浩正」先生,朋友称他为Adachi桑,他掌厨时期的千寿是近15年来台湾寿司割烹料理界的一个分水岭,一般而言,我会将台北寿司割烹的日本料理产业生态的演进分为千寿前时期、千寿时期、以及后千寿时期。
足立浩正(Adachi桑),在足立寿司店中所有的师傅都是光头,没有任何的毛发,代表着在服务客人的时候的纯粹。图/黄冠华提供
Adachi足立「鲔鱼中腹握寿司」。本报资料照片
在我的印象中,十多年前在台北吃高级日本料理,订位候位很少会超过两周以上的时间,那是八王子、高玉、新都里的那个年代,那是千寿前时期。
2014年,六本木寿司名店「寿司通」创办人菊地英晃先生在台湾开设了千寿,进驻东区。只要有去吃过的人应该对于首次去时看不到招牌,找不到入口的经验都还有着深刻印象。
在第一代的千寿时期(千寿后来开关了几次),Adachi桑负责寿司及主食,二厨渡邉信介负责烤物,后来渡邉在千寿第一次结束后,离开去开了「守破离」,靠的就是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鳗鱼饭料理,后来近年又转进与艺人萧敬腾和其他股东,以他的名字开了「渡邉」这间日料网红店。
「渡邉」主厨渡邉信介,拥有丰富的日本料理经历。记者陈睿中/摄影
千寿可说是台北会员制的无菜单日本料理始祖,「千」代表餐厅只招募1000名会员,而「寿」则是祝福之意。其对台湾的寿司割烹日本料理最大的影响,就是带入了会员熟客制的饥渴行销模式,只有吃过才是会员,只有会员才能订位,也因此每位来吃的客人就在吃的同时,又直接订下次来吃的时间,造成预订非常困难,所以在那段时间,能去吃「千寿」代表你真的很有人脉、很有办法!
后来足立浩正先生离开千寿,开了Adachi足立寿司后,这一个行销概念及模式就被普及化了。因为座位稀少,所以生意好的寿司割烹日本料理店,都不约而同的走向熟客包场制,如果你不是熟客,就要透过包场和更多的互动及消费来成为熟客,但店家仅有的座位资源造成供给和需求的高度倾斜,光应付既有的熟客可能也都已经不太够用了,所以在这样的循环之下,同时也推升了价格的上扬。
鮨天本受到一票死忠饕客拥护,大多数接熟客生意,甚至有熟客一次预订一整年的位置。图/《Taster 美食加》授权提供
鮨天本主厨天本升吾。图/《Taster 美食加》授权提供
在后千寿时期的时代,也是高级日本料理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结果的时代。足立寿司Adachi以及连续三年摘下米其林星星、由天本升吾先生掌厨的「鮨天本」,这两间店基本上已是日料界的「圣殿」,已经不是一般餐厅想订位只要愿意等久一点就可以,他们的用餐席次变成一种「熟客间」的高级通用货币,能拿到位子请人家来吃,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其实,如果你在日本吃一个米其林三星的日本料理,其所需价格可能比台币还要便宜的多(别忘了日本人均所得和我们的差距),但台湾在疫情推波助澜下,有消费力的族群出不了国,或许也就同时间接地造就了这番消费的荣景。
(本文作者:黄冠华/美食评论家。旭荣集团执行董事,识富天使会联合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