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ita's CCR纪事录XIII/怒呛法文老师

Anita's Angle

法国人的自傲不仅众所皆知,法文中甚至有专有名词--cocorico正是法国人用来称呼、形容自己骄傲的字眼。Coq是公鸡的意思,而cocorico原为公鸡啼叫的声音,延伸为鸡鸣时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进而意指法国人的自豪与骄傲。

国中时,大部分亚洲人刚到欧洲念书都不会讲法文,因此会被安排在初学者班级开学的第一个礼拜,就有个学姊午餐时段闷闷不乐地跟我们抱怨她的法文老师:「我的老师超恶劣的,他笑我是棵圣诞树!」那天她穿了绿色的高领毛衣咖啡色绒毛短裤、红色的裤袜、和牛津鞋。

我的第一位法文老师,是个白发苍苍、瘦小的老先生,他总带着玳瑁方框眼镜,走路一跛一跛的,据说是年轻时玩滑翔翼损伤了脚踝班上男孩子调皮,虽然法文是必修,但大部分同学并不愿意将它学好,因此,对法文情有独钟的我是他眼中的乖宝宝,我也过了充实的一年。

第二年,不知怎么的,我又被分到低阶班,而且是曾称学姊为圣诞树的那位老师。本来以为长了一年,也许整个年级的法文程度提高了,但一踏入教室,发现同班同学是去年那票捣蛋鬼,老师开始教起abc。

「老师,你教的这些我已经会了」我举手打断他,「我是被分错班了。」「这是不可能的,来,妳乖乖地跟着学。」「我都已经学了整整一年,还不会念法文abc,我又不是笨蛋!」我急了。「喔,小姐Mademoiselle,妳看这些老生们也还在念啊!」老师一副想当然耳的样子,「不然妳念来听听。」几个男生在旁聊天打屁,其中一个作出不可置信傻样对其他男生说,「Anita说我们是笨蛋耶!」我迅速地连珠炮般将字母吐出:「...l, m, n...」老师挑了挑眉,「妳是真的会念耶!」接着他对全班说,「她是真的会喔!」我不耐烦地撇撇嘴,「对,所以我现在要去别班了,Monsieur你别算我旷课。」说完我不等他回应,将包包随手一收夺门而出。

念了几年的法文,我渐渐从低阶班转到高阶班,准备国际的法文考试--只有高阶班才能参与考试,高阶班有两班,以成绩分班--最高阶班中只有一个日本人,是我的好友,我得知她在最高阶班后,便提出转班。班上只有我们两个亚洲人,老师有一头短卷发、身材不高但相当严厉的老太太。申请转班时我和她争论了一番:「这班对妳来说太难了,而且已经很满了。」

「但我的分数够啊!」「妳看千絵子念得很辛苦喔!」她不顾身边朋友不悦的表情警告我。「千絵子可以,我也可以。」「她可比妳多学了一年法文。」老太太带着轻视的眼神淡淡地说。「我自己会用功补足。」我好强地回答。

第一次小考卷子发回来,成绩果然不如预期,但也高于许多班上的欧洲同学,原以为作文成绩影响,但仔细一看错的几乎全是动词变化--亚洲人普遍来说背书比较认真,动词变化这种有背有分数的题目,是不大可能错--我检查又再检查,看不出哪有错,便去询问老师。

「妳这个字看起来不像e像s(草写)。」老师不耐烦地翻了翻卷子,「我就跟妳说妳会考不好吧!」「这明明是e,就算我写字太潦草,这几个动词全是规则变化,我不可能前面对、后面错啊!」「很难说喔,妳要不要转回第二班呢?」她不以为然地问我,「我可是得多改妳一份卷子呢!」「怎么有妳这么懒惰的老师!」我懒得跟她解释,冲出教室跑进教务主任办公室,泛着泪光低吼道,「那死老太婆故意扣我分数,主任,我是死也不会离开那个班!哪有老师不鼓励学生念书,只为了少改份作业的?」

主任是个矮小的英国老先生,头光秃秃的只剩从双耳延着后颈的一圈白发、和唇上如棉花般厚厚的小胡子,他用略带严厉的眼神盯着我、问清楚状况后,牵着我的手往教室方向走回去,法文老师正循声而来,主任用有浓浓英国腔的法文对她说:「Anita是很用功的学生,非常认真,」接着转头用有穿透力的眼神紧盯着我红通通的双眼,「妳写字给我们这些老人家,要写清楚一点喔!」我嘟着嘴吸吸鼻子、点点头。

第二次考试成绩出来,老太太边将卷子发还给我,一手边扶住老花眼镜、从镜框上缘俯视座位上的我,轻描淡写地说:「果然是适合这个班喔。」【下集待续(十四)台湾上班族忽略的事】

●作者Anita,硕士金融业。本文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更多参与,投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