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论》解析大陆近期政策变化与人口危机的关联

工商社论

在大陆政府如火如荼整顿互联网和推动「共同富裕」的同时,一件正在深深改变大陆未来发展的大事悄然袭来,那就是大陆人口结构正逼近「由盛转衰、从增变减」的死亡交叉。人口结构变迁和共同富裕、互联网整顿之间,看似两码子事,但若从更全盘和长远的角度看,却有着微妙的因果关系。

再好的经济和社会政策,都必须有一个健康的人口结构做后盾,才能达到顺水推舟的效果。然而,大陆的人口结构却一路往老龄化和少子化的「不健康」方向而去,不仅无法成为政策的推力,反倒成为许多政策的阻力。于是,近期大陆推动的许多重大措施,看似针对某单一领域的政策,但从深层战略看,却更像是解决人口危机的一篮子方案。只有先处理好人口结构这档事,才能继续往强国之路迈进。

根据大陆国家统计局在今年5月公布第七次(2011~2020年)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大陆总人口数14.1亿人虽维持正成长,保住全球人口最大国之位,但「魔鬼藏在细节」中,过去10年的人口平均年成长率为0.53%,较第六次普查(2001年至2010年)的年均成长率减少0.04个百分点。中外机构均认为大陆人口负成长的时间点很快到来,中国社科院估计是2027年,世界银行则预估是2029年。

新生儿和老龄人口是两个重要观察指标。在2016年,大陆新生儿数多达1600万,但去年新生儿数跌破1200万,年减18%,为连续四年减少。大陆国家卫健委副主任于学军在今年7月时坦言,今年新生儿数可能更低。美国投资银行富瑞集团(Jeffreies Group)日前根据大陆地方政府公布的数据指出,今年上半年部分地方新生儿数量年减17%,估计今年全大陆新生儿数量可能降至千万以下。

老龄人口方面,根据国际通行标准,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7%以上,代表进入老龄化社会,超过14%为深度老龄化社会,超过20%则进入超老龄化社会。大陆媒体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发现,大陆22个省的149个城市已进入深度老龄化社会。普查结果也显示,大陆60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18.7%,较十年前增加5.44个百分点;65岁以上占比13.5%,较十年前上升4.63个百分点。

生育率持续低迷,加速了少子化和老龄化社会的到来,伴随而生的是人口红利快速流失。根据最新人口普查结果,大陆去年劳动人口数较10年前减少4000多万人,而随着少子化和老龄化加速,劳动人口势必减少更多。影响所及,将导致大陆以制造业为主体的经济结构出现变化,产业加速外移,全球供应链面临再次的调整,危及大陆的世界工厂地位。

要调整这个人口结构,刺激生育政策是最直接的手段,但是,2016年大陆松绑一胎化、开放二孩政策,成效却不彰,新生儿数持续下降。在人口普查结果出炉后,大陆当权者应当了解人口危机的严重性,于是很快宣布开放三孩政策,希望透过提高生育率,扭转当前老化的人口结构。

然而,二孩政策显然已经失效,而新的三孩政策能起多大作用,不禁让人打个大问号。追根究柢,还是得先了解民众不愿生儿育女的原因,于是一份清单摆在大陆领导人面前:生儿育女开销太大、房价太高、升学压力大、求学各阶段补习费太花钱、就业难、贫富差距悬殊。接着,各种套配政策纷纷出炉,各权责部门开始动员起来。

例如育儿方面,大陆将给予新生儿家庭更多补贴、试办育婴假等;教育方面,近期严打校外补习平台,同时要求学校常态化教学、不得设资优班等;生活娱乐方面,开始整顿网游业者,让未成人不要沉迷游戏,营造更健康的成长环境;在拉近贫富差距方面,近来高喊「共同富裕」,以及强力要求外卖和叫车平台调整其基层员工福利;房价方面,地方也纷纷推出更严厉的房市调控政策,抑制房价继续上涨。至于解决就业难问题,近期不断整顿互联网平台,似乎也是有意引导年轻人更宽广的就业方向,不要再一窝蜂投入互联网行业,如此对大陆发展高端制造业也有助益。

举凡以上种种措施,也正是大陆近期政策的重中之重,虽然这些政策不一定全针对人口危机而来,但在改善人口结构却都有一些治本的效果,至于能不能如愿扭转大陆生育率低迷的困境,还有待时间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