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亮／生技新药不能吹捧为产业龙头
文／郭正亮翁启惠越陷越深，暴露出台湾生技新药与资本炒作的黑幕重重。问题起因是生技新药产业得到太多政府特权，但公司讯息却极端不对称，特别容易招引炒股集团介入，从中衍生出恶性炒作风暴，最后把产官学菁英全部卷入金钱漩涡。 2007年6月，立法院由王金平院长领衔提案，特别针对生技新药产业量身定做，通过「生技新药产业发展条例」，赋予政府研究人员可以参与新药产业，并可分配技术股高达40%。与此同时，行政院开发基金也把生技新药产业列为优先投资项目。2012年，在王金平进一步协助下，财团法人生技医疗科技政策研究中心（生策中心）提出33项建言，行政院也从善如流买单。
短短几年，生技新药俨然成为朝野共同鼓吹扶植的产业金鸡母，在这股政商怪风的助长下，2007年生技产业产值原本只有1300亿元，2012年迅速倍增到2670亿元；2007年上市柜生技类股原本只有34家，2013年已经扩大到73家，新增公司几乎都是得到最多政府特权、得到最多炒股集团吹捧的生技新药公司。
在炒股集团吹捧下，生技产业总市值，2007年原本只有1100亿元，比产值1300亿元还要低，但到了2013年，短短不过6年，总市值就迅速暴增到5200亿元，远远超过不到3000亿元的总产值！
问题是，如果把同属生技产业的传统制药、医疗器材、农业生技等项目扣除，只单独计算生技新药产业的总产值和总市值，我们就会发现生技新药产业的总产值超级低，但总市值却超级高！谢金河即指出，2014年台湾生技新药公司共有38家，一年产值竟然只有55亿元，很多新药公司的产值甚至都是零，但在政府和资本市场吹捧下，38家生技新药公司的总市值，竟然高达3000亿元，市值是产值的54.5倍！其中最大金主尹衍梁，近十年投资约40亿元到生技新药产业，包括中裕、中天、浩鼎等等，在浩鼎股价冲到755元之际，尹持有生技新药股票总市值，竟然超过1000亿元，投资报酬率超过25倍以上！
谢金河特别列举三家新药公司，看出股票炒作的惊心动魄程度：心悦生医，标榜治疗中枢神经系统疾病，2013年股本3700万，2014年变5.35亿，上兴柜前，股本10.24亿，一开盘265元，市值瞬间飙涨到271亿元。
北极星，标榜聚焦标靶抗癌药物，2015年上半年股本1.27亿，上兴柜前，股本20.66亿，股价第一天涨到150元，市值瞬间飙涨到309.9亿元。中美冠科，标榜提供大数据协助全球顶尖药物开发，股本2015年上半年800万，上兴柜前13.4亿，股价开盘90元，市值瞬间飙涨到118亿元。
▲立法院长苏嘉全：就是要等到翁启惠报告。
最夸张的当然是浩鼎生技，根据2015年第三季财报，股本大约15亿，但市值已经飙涨超过1000亿！第三季本业收入竟然还挂零，业外收入只有1215万，完全不成比例。显而易见，生技新药产业的最大特征，就是产值与市值的严重落差，很多新药公司都在研发阶段，根本没有营收，没有本益比作为公司评比基准，只能完全寄望于投资人的本梦比，一旦研发失败，必将导致股价暴跌，投资人血本无归。例如2014年基亚解盲失败，就导致股价连续17根跌停板，大跌七成多；2016年浩鼎解盲失败，才不过一周，股市也蒸发超过200亿以上！生技新药产业固然产值超低，只占台湾制造业产值0.24%，但附加价值却高达38.61%，远超过台湾制造业平均值25.1%，显见生技新药属于高技术密集，能够创造的就业也很少。
以新药龙头浩鼎生技为例，员工只有80人，本业产值至今仍然挂零，市值竟然一度飙涨到1200亿元！反观IC设计龙头联发科，市值都在4000-6000亿元左右，大约是浩鼎生技的4-5倍，但2014年联发科产值高达2130亿元，雇用员工超过7000人，早就荣登全球第二大IC设计公司。
另外就产业关联度来说，几乎每家新药公司的研发药品或特殊业态，都有极大差异，很难像其他产业可以衍生出全球供应链，放在同一个平台上比价。换句话说，即使浩鼎新药研发有了重大突破，仍不等于其他新药公司能够跟进，彼此之间的产业关联程度很低。综合上述，生技新药产业的产值低、就业少、产业关联度差，根本不能作为台湾产业发展的火车头。更糟糕的是，高度技术密集导致公司讯息极端不对称，在政商不合理吹捧下衍生出炒股歪风，还可能导致资金严重错置与金融灾难。事实上，2007 年「生技新药产业发展条例」不但是台湾首次为个别产业量身定做的特权法案，生技新药产业也是 2009 年『促进产业升级条例』落日之后，唯一享有租税优惠的特权产业。但以目前生技新药产值如此之低，就业如此之少，产业关联如此之差，却不断衍生出炒股丑闻、投资人哀嚎、乃至产官学菁英也要付之一炬的惨况，新政府也该到了全面检讨、乃至悬崖勒马的关键时刻。
●作者郭正亮，前立法委员，目前为专栏作家。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88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来稿请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