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世纪第一夫人──蒋宋风云夫妻档 牡丹衬绿叶(九)

少帅张学良偕妻子俞凤至与蒋介石夫妇。一九七五年四月蒋去世,少帅送的挽幛是:「关切之殷,情同骨肉政见相争,宛如仇雠。」(时报出版提供)

后知后觉的西方人不得不承认,宋美龄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花瓶」,她是一个极有威力的第一夫人。一九三八年一月三日出版的《时代周刊,推选蒋宋为「风云夫妇」,这是该刊一年一度的封面风云人物选拔中,首次推出「夫妻档」。事实上,早在一九三一年十月廿六日的《时代》周刊,即以蒋宋夫妇为封面人物。

西安虎穴救夫

蒋介石政治生涯的特色是敌人太多。党内有政敌党外仇敌;被他视为「第二祖国」的日本,一直想吃掉他;苏联垂涎新疆、蒙古和东北;西方列强也想捞一点利益。蒋介石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从广州发迹,历经北伐、抗日、剿共到终老台北,这位坚毅不屈的军人政治家,从未停止战斗,因为他永远都有敌人。

宋美龄的角色之一就是帮助蒋介石化解敌人,即使不能化敌为友,也要使敌人对蒋的伤害程度减至最低最少。蒋介石并没有太多的现代知识和外交能力,他的弱点和短处,皆可由宋美龄加以弥补与强化。

蒋夫人西安事变过程中所表现的镇定自持,深入虎穴的勇气与沉着,成为民国史和世界史上的一段佳话。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西安事变骤发,张学良、杨虎城发动兵谏,提出八项主张,要求蒋委员长立即停止内战,召开救国会议。蒋蒙难华清池南京大员有的疾呼营救,有的建议谈判,有的力主轰炸西安,军政部长兼讨逆军总司令何应钦欲以强硬手段对付张学良,不计后果,而遭到不少人的责难。宋美龄在《蒋夫人西安事变回忆录》中说:「中央诸要人,于真相未全明了之前,遽于数小时内决定张学良之处罚,余殊觉其措置太骤;而军事方面复于此时,以立即动员军队讨伐西安,毫无考量余地,认为其不容诿卸之责任,余更不能不臆断其为非健全之行动。军事上或有取此步骤之必要,委员长或亦悬盼此步骤之实现,然余个人实未敢苟同。……余迭向京中诸要人剀切陈述:于未得确实消息之前,务镇定其态度,信任民众精神上之后援,勿采急遽之步骤。」

在几个「大男人」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时候,思虑最周密的就是宋美龄。她的救夫行动,使南京军政要员个个汗颜不已。宋美龄说:「余个人于事变发动之初,即决心与劫持我丈夫之西安将领作正义之周旋,任何牺牲,任何代价,皆所不顾……。」但反对蒋夫人飞赴西安的力量亦不小,「当时群情激昂,主张纷杂:或言委员长殆已不讳矣;或国家存亡应重于个人之生命;更有人不明余所主张之理由,词色之间似谓『彼一妇人耳,仅知营救丈夫而已。』余乃详告诸人曰:『余虽为妇人,然余发言,绝非为营救丈夫之私意。……余言既,复明告彼等即亲自飞往西安。群议哗然,以为不可,反对之声纷至。』」

蒋介石被拘禁时,曾撰一封家书致蒋夫人,这封信本欲托黄仁霖带返南京,但遭少帅拦截。此信可看出蒋当时的心情:「余决为国牺牲,望勿为余有所顾虑。余决不媿对余妻,亦绝不媿为总理之信徒。余既为革命而生,自当为革命而死,必以清白之体还我天地父母也。对于家事,他无所言,唯经国纬国两儿,余之子亦即余妻之子,望视如己出,以慰余灵。但余妻切勿来陜。」

和蒋介石同具刚强个性的宋美龄于兵变后十天偕澳洲籍的端纳(W. H. Donald)、宋子文戴笠等人飞西安探视蒋,此为端纳和宋子文第二次探蒋。宋美龄回忆说:「机方止,张学良登机来迎,其状憔悴,局促有媿色。余仍然以常态与之寒暄。」宋告少帅,请他命令士兵勿搜查她的行李,少帅答:「夫人何言,余安敢出此!」宋美龄与张学良、俞凤至夫妇本为旧识,少帅对宋颇为尊重,立刻让她会晤蒋。宋美龄说:「余入吾夫室时,彼惊呼曰:『余妻真来邪?君入虎穴矣!』言既,愀然摇首,泪潸潸下。余强抑感情,持常态言:『我来视君耳。』盖余知此时当努力减低情绪之紧张。」蒋向宋美龄描述「遇劫当时,黑夜攀登山巅,手足为荆棘与山石刺破,遍体鳞伤之状况……。」蒋对宋说,他当天早晨读《圣经》,正好读到「耶和华今将有新作为,将令女子护卫男子」这句话。

不要钱 不要地盘

蒋夫人见了委员长后,再晤张学良。她回忆说:「彼或因余未加斥责,显有快慰状。余并以镇静诚挚之态度与之面谈,自谓此举得全国民众之拥护,实属错觉;今大错已成,若何补救,实为当前唯一问题。」少帅是个性情中人,他当面对蒋夫人说:「夫人如在此,绝不致发生此种不幸之事。」此言一出,蒋夫人「骇然久之」,少帅解释说:「我等劫持委员长,自知不当;唯我自信,我等所欲为者,确可造福国家之计划。然委员长坚持不愿与我等语,自被禁后,怒气不可遏,闭口不愿发一言,深愿夫人婉劝委员长暂息怒气;并望转告我等实一无要求,不要钱,不要地盘,即签署任何文件亦非我等所希望。」宋美龄说,少帅这一席话就证明他和过去的军阀不一样。(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