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昆玉/鱼帮水 水帮鱼?媒体退出党政军吧!

媒体政治分则两利,合则两害。(图/视觉中国CFP)

吴昆玉/前亲民党文宣部副主任,曾任职公关公司、杂志副总编,危机管理顾问,现职专栏作者。

多年前,台湾黑金政治遍地开花,起因很简单。当时刚刚民主化,年年大小选举不断,国民党的人来拜托帮忙,民进党的人来寻求带枪投靠,连新党的人也来示好。原来隐身台面下的政治人物转头一想:「既然所有人都来拜托我,我为什么不跳下来自己玩?」「政治人物拢嘛过河拆桥,自己来不是更直接?」于是,马夫轿夫一转身变成了鸡头政客,把黑金操控、政商不分那套,从乡长室、县议会、县长室,一路延伸到立法院,搞到台湾政治乌烟瘴气。

台湾政府与人民,花了很多年的工夫,才摆脱黑金政治,其中媒体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媒体人与知识份子的仗义直言,带动了舆论,搭配着检调与法律体系的积极查案,逼得以为开枪杀人可以免死的议长终于伏法,以为通吃黑白两道以权谋私的政客们纷纷逃亡,幸存者也从此懂得收敛。

但现在,同样的思维逻辑与政治欲念,开始在当年痛骂黑金政治的民进党内出现,虽然最终被高层压了下来,但这种欲念跟电车痴汉一样,一旦产生,就很难根绝,总在找机会与隙缝下手实现。

失去信任的媒体还能是「春秋之笔」?

政治与媒体的关系,就像鱼帮水,水帮鱼。政治人物需要媒体曝光,提高知名度,巩固支持度,压制厌恶度。媒体也需要政治体系的特许牌照标案业务,甚或其他赚钱门路,以来维持生存。媒体大亨或记者名嘴,总是在杯觥交错间备受各方政治人物拜托吹捧,于是兴起了跟当年派系角们一样的想法:「既然各方都要来拜托我,为什么我不自己来?」

问题是,鱼终究无法化成水,水也无法成仙得道转成鱼,两者有本质上的不同。政治永远在做「权威性的价值分配」,永远得到一批人的肯定与支持,却会造成另一群人的损失与怨恨,稀缺的政治职位永远是抢夺的标的,台面下的阴谋巧计、合纵连横在所难免。

而媒体经营的核心要件却是「信任」,是公开透明,是春秋之笔,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那种洞见与正气,才能得到人们的喜爱与信任。在漫无头绪的混乱世界中,理出一些有用的资讯,让人们的选择更为正确,才是媒体的功能。

当媒体降尊纡贵,把自己降格为某人某党的文宣部,以「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来安慰自己的偏颇,甚至更低级的变成某派某系的斗争工具,就免不了逼良为娼、纵兵为盗,最后失去了信任,失去了尊严,甚至失去了业务与收视率,被大多数人斜眼鄙视,且永世不得翻身。

政治媒体内外有别 想得双赢实则双输

当年,党政军退出媒体,就是为了划开媒体与政治间的那条线,建造一个过滤器,过滤掉政治资讯中的有害物质。现在,如果任由媒体反过来变成一个政治派系,或者政治党派操作豢养一个媒体,那就等于把过滤病毒用的口罩换成了吹风机,反向散播有毒物质。社会公义将不再是公义,而只是某党某派的特殊利益。台湾民主也没了意义,跟威权中国的言论控制从此再无差异。

当政治体系用尽方法来控制媒体,不论是以标案诱惑,或是以牌照威胁,是派系想经营自家媒体,还是媒体想性侵政治组成派系,其实都是在抹去政治与媒体间的那片薄薄的过滤口罩,最后只会得不偿失,想得双赢,实则双输。

经过这几年媒体与政治站边靠派的密接支援选举操作,台湾选民其实已经厌了倦了。现在已不是媒体可以掌握所有资讯的年代,大多数人已经转向网路,直播主的影响力已远大于主笔室。乡民一张有趣贴图的传播力,比动用整个媒体处心积虑刻意营造,更能带动风向。从韩导与中天,到中泰乡民大战和处处被打脸的中国大外宣,都在告诉我们,当政治完全掌控媒体,也正是媒体传播能力死亡的开始。舆论就跟人生一样,生命自会找到它的出路。

媒体与政治,本质上就是互为表里的两种物质,分则两利,合则两害。一如没人会拿面粉来涂脸,也不会拿粉饼去勾芡。搞不清楚内外有别,老想着赢者全拿,结果一定是什么都想要,却什么都得不到。

民主自由与威权独裁是无法相容的,民主自由必然奠基于开放社会,而威权独裁必须依赖一个可控制的,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的封闭社会。其间的差别,就在于媒体的独立性,与言论自由的空间。红色渗透固然可怕,但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的「政治洁癖」,一样会腐蚀民主自由社会的免疫力与抵抗力,最后仍会被不同病毒或体内癌细胞攻击占领,多重器官衰竭而步入死亡。

自由的空气从来不会是纯净而无毒的,保留着那条薄薄的边界与红线,保留着各自选择与生存的空间,在竞争间强化体质,也许比动用奇技淫巧合而为一,更能谱出优美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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