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培丽/十年坚持 他甘心做艺术市场的孤儿

文/萧培丽   图/希巨苏

没有太多的细节、却有复杂的历史情绪原住民阿美族木雕家希巨苏飞作品像是一个个历史场景,在我们的眼前展开………..。

从26岁开始创作木雕,先是找朋友教导,然后自己摸索,为了是把阿美族的传说透过木雕留下来、传承部落文化。过去部落里的老人家相信海里的鱼都是海神幻化出的,并会一直衍生,诸如此类从老人家的口述中得知的传说,都是他 创作的动力,那一刻开始他的木雕里尽是历史的血液、故乡的感情。他说原住民人口只占全台湾的百分之二,他要争取任何发声的机会

就这样部落传说成为他最重视的木雕主题,直到他听了解严后回到部落的台籍日本兵说道高砂义勇军(第二次世界大战期日军动员台湾原住民前往南洋丛林作战之组织)的一段历史,因而兴起创作欲望,因此他转向此主题的创作,他说那是一段悲惨的故事,他想起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时,当下就决定要为他们发声,唤起世人对他们公平对待,一路走来十年过去了。

他记得族里的老兵说,留在大陆的台籍日本兵,在文革时被捉出来批斗,说是蒋介石的特务,因此很多人没死在战场反而身亡于文革,他说这是很荒谬的世界。在战争死亡的台籍日本兵也很多没名没姓,于是他想到阿美族有个说法,如果异死他乡,可以请祖灵赐与一对翅膀,翅膀会把灵魂回家乡。因此希巨苏飞开始用翅膀作高砂义勇军木雕创作的主题,展开希望双翼迎接漂流的亡灵、带它们飞翔回乡。

当年日本人把原住民青年编了一个高砂义勇队。最远打到巴布亚新几内亚,前几年他跟一些朋友赴巴布亚新几内亚,为了纪念当时战死的台籍兵。日本政府在1968年从日本运大理石刻字立了纪念碑。他就在那里就地拾取漂流木做了一对翅膀。希望高砂义勇军的灵魂随翅膀飞回自己的家乡。虽然民间可以做的有限,但是他们从未放弃。过去大环境对原住民文化的压抑,被主流文化忽略,他希望藉创作让更多人看见原住民文化。

原住民雕刻比较强调面的雕刻,阿美族也只有实用性木作,没有木雕艺术,他说因为原民雕刻都是随土地跟环境产生,完全没受过美术教育影响的他是自学而成,直接跟土地对话,用的就是原始的面的创作方式。他雕刻的老兵头戴钢盔面目刻痕像是战争下的恐惧,手的木刻有着抓住生存机会的渴望。他毫不做作、刀痕自然坚定有个性,没有细节的修饰,他的雕刻刀下是聆听老兵说故事时记忆里画面,试着还原当时的场景,他的雕刻是深沉的历史思考和公平的呐喊。把人带到一种历史的时光中。木刻艺术在他的作品里不是美的呈现而是力量的表达,伤痛的场景。希巨苏飞说起这段历史,仍像是他第一次听到族里生还回台的老兵诉说时的心情一样,言语中还有很多的情绪和使命,即使打乱他原本有计划的创作不同的神话的目标,他也毫不后悔,毕竟碰到台籍老兵,高砂义勇军这个题目,他说太大,因此要一直创作下去。

虽然他以木雕为高砂义勇军发声,在政治的领域里他也积极参与,去年他和一群团体去冲绳数次,推动在二次世界大战公园立碑。他也说228事件被视为政治迫害,最高请领600万元,但台籍老兵在大陆阵亡却只有80万元,生还回台者只有20万元极不合理。前些时日的湾生回家受到舆论关注,希巨苏飞认为较之于湾生,高砂义勇军反而更悲惨。台湾却不关心高砂义勇军,他希望藉艺术创作让更多人知道此事件、关注此事件,给予他们合理的赔偿与立碑。还原历史的过程他也让我们看到历史的残酷和政治的现实,他用木与刀呈现聆听原民老兵说故事的画面,是一种疼惜、一种文化的反省

十年以高砂义勇军为创作主题是一个坚持、亮度与强度,但是并未反映在市场上,他说他的作品好像放一个死人在家里,不会有人要买。他在木雕艺术上的执着跟许多开展出售作品的艺术家完全不一样。不得不说他是一位令人敬佩执著于历史的木雕艺术家。

……………………………………………………………………………………………………………………………………萧培丽,ETtoday撰述副总编辑。政大EMBA科技管理研究所。华梵大学美术文创研究所。曾任中天香港财经主播东森新闻采访中心副主任、财经组长,中广记者,党营事业华夏投资公司顾问,东森大陆事业部顾问,台湾民俗村顾问,卓越杂志顾问、新超科技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