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运血案后的考验

仁义

所谓世上最大的恐惧是来自恐惧本身,一旦恐慌到处漫延,人们失去理智与应有的判断力盲从标签等非理性的行为焉然产生。

请恢复你的理智思考,假如社会真有那么多随意砍人的犯案者,捷运不会是唯一最危险的地方,任何场所都很危险,无处可去,无处可逃。

捷运流血案不是恐怖攻击,因为恐怖攻击的目的便是要瓦解社会人心,恐攻最大的效果就是要达到让敌人无时无刻感到恐惧无所不在,客观地说,我们社会对这起犯案的反应有如对待恐攻。

国安的角度思考,我们社会及政府对恐攻的准备与抗压力是非常脆弱,这种脆弱与弱点轻易地被曝露出来,恐会招致原本不必要或让人有机可乘的状况发生。

要避免流血事件再度上演,有些人开始究其原因,无论从巨观的社会结构到微观心理学人格特质,或家庭教育等因素,其实要寻找出确切的原因是很困难,因为即便在探讨犯罪学术理论也是百家争鸣,当然,无法找到之确切解达不代表放弃寻求答案,探讨犯罪原因是一个社会要重建与复原必经路程。(这个追溯犯罪动机工程,在发生类似惨案欧美国家常常无法进行,因为枪手往往在犯案后便立刻自裁,留下的是社会与受害者家属无限的错愕,受害者便这样不明不白地冤死,这种痛苦是加倍的。)

透过检讨整体社会制度来扼阻悲剧再度发生,实际上是一段漫长的工程;但现时人们的恐惧与退缩,却会加速其悲剧发生的机率,人们越害怕,仇恨与无知就会不断漫延,事情便会越加恶化。没有宽容与互助,仇恨便会不断停止,越退缩与害怕,重建社会信心之路便遥遥无期。我们「立即」能够做且目前最需做的,便是停止恐惧,只有「坚强」才能重建我们的社会,走出悲伤的阴霾

基于愤恨,有人要求法官对此案要速审速决立判死刑,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不过笔者也不客气地说,这也是一种便宜行事的表现。对于凶手郑捷,在没有完全调查与深入探究犯罪原因前,都不应让他轻易地赴上黄泉,虽然他仍不后悔也未曾道歉,但这是另一种对死者与社会交待;最好以研究的方式调查本案而非仅是简单问话笔录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要重建或复原社会并非把行凶者击杀,社会便立即复原,恢复原状 (若有人认为便已回复,那也仅是一种「眼不见为净」的心态);社会重建是一种对话与思考的过程,需要花费心力与时间才能真正把伤口愈合,处罚犯罪者让他们付出代价,短时间或许可以得到复仇的正义,但现代司法系统所强地调的,却不仅仅是刑罚而已,完全不谈矫正与复归社会的刑事系统,就会倒退古代的监狱体制,而古代的监狱体制却无助重建社会且与民主社会格格不入,我了解这段话很多人难以接受以及理解,实话说,我们社会对现代狱政观念有严重的落差,可是不谈现代狱政的观念,而仅返回过去「杀人者死」这样简单的哲学,这个社会要如何谈起重建与复建?

死刑废不废除不是笔者所要关心的,只谈刑罚而不谈矫正的刑事观念是很糟糕的,它把犯罪问题过于简化,反而导致犯罪问题不断恶化与扩张,这种观念很容易用一种近乎无知的逻辑来看待事情,比如死刑可以完全阻吓犯罪,对这种无差别杀人狂便起不了作用,因为这种凶手往往犯完案后便自我了结;探讨犯罪的本质一直是很复杂的,并非一个严刑峻法的章典便可完全解释或预防犯罪

按这种观念来预防犯罪,通常便是把具有高度危险份子予以集中管理或资料库化,但这种管理与建立资料库化的过程,却也是往往将这些被管理者予以再次高度「标签化」与「分类」,且同时带有排他的意味,使得这些社会游离者更加与主流社会疏离,这种隔离与预警的措施,大都是为了回应大众对安全的要求与满足心理安全感,不过这种分隔的过程所带来的副作用与深化社会分裂却是一般人所忽略的。

这次惨案给了我们什么教训或启示,是让我们对刑事报复观念变本加厉,还是给了一个重新思考并调整社会如何重建的新契机?社会是变得更互助团结或还是分崩离析,宽容或仇恨?如果我们是一个已成熟的文明社会,便会从悲伤与恐惧中坚强地走出来,我们能历经并克服这个考验吗?

●作者洪仁义。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更多参与,投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