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偕院长杨育正罹癌告白 「将人生往前移」网友泪转贴

台北马偕医院院长杨育正。(图/安宁照顾基金会提供《ETtoday东森新闻云》使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生活中心/台北报导

「当你们不再看见我的时候,孩子,我却从不曾离去。」有「接生大王」之称的台北马偕医院院长杨育正,去年底应安宁照顾基金会邀请撰文《罹癌更激发我的热情 将人生往前移》,描写从一位妇科癌症治疗医师成为淋巴癌患者的历程,二度与死亡擦肩,如今豁达面对生死,让许多网友非常感动纷纷转贴。

今年65岁的杨育正年轻时以接生人数多闻名,曾在在1988年曾于1个月内接生186个宝宝,平均每天超过6人,创下台北马偕最高纪录,他后来转至妇癌科却常接触死亡,甚至经历一名卵巢癌患者在剧痛中哀求医护人员结束性命的事件,让他决定未来要推动各界讨论「安乐死」。

如今杨育正罹癌因药物治疗瘦了11公斤,一次感染了肺囊虫病、一次出现了格兰氏阴性菌败血症,立即由「体验组」的医师,成了「被体验组」的患者,如今他拥有比过去更强大的热情,更清楚自己要担负的责任与追寻的目标,也勉励自己的孩子,当他离去时「我会将我的深情托付给最轻柔的风,绵绵密密向着你在的方向吹送。」▼▼▼本文获得安宁照顾基金会授权转贴,请云友仔细品尝这篇对于生命更加体悟的文章。

《罹癌更激发我的热情 将人生往前移》一文

真正接近病人的真实感受 当你们不再看见我的时候,孩子,我却从不曾离去。早晨,阳光照进你的门窗,你是否感到温暖?孩子,我就在你的身旁。日落时,微风拂过树梢,在沙沙作响的枝叶声中,孩子,你可听到风中夹杂着我的言语?夜深时刻,当清凉的月光从门缝渗入,那时我正蹑手蹑脚,深情的凝视着你,我的孩子,纵然你从此不再看见我,我却从来不曾离去。

这是多年前我写给我女婿的一首小诗,为了安慰当时思念着母亲的他。我也曾用它安慰我的病患。如今,这首诗,也要送给我自己的子女,以及生命正与死亡相望的每一位父母及病患。

我是一名妇科癌症医师,三十年来,我曾将无数病人由癌症阴影底下挽回,也忍痛送走不少被癌症带走的病人。我曾宣称我用心治疗我的病人,用同理心对待,教导他们要「面对疾病,继续生活」,然而,不曾亲身与死亡错身者,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如同「隔岸观火」。

是的,如今我了解以往自己是如此的不足,在我变成一名癌症病人之后,我深刻体会到Martin Heidegger 所说,人只有跟自己的死亡相遇,真实的自我才会显现。

一年多前,就在我接任台北马偕纪念医院院长不久之后,决定推出「one day in hospice」安宁病房一日体验活动,写信邀请全院主管参加,不只在安宁病房住一晚、还要体验「插一管」–鼻管尿管,希望主管们亲身经历末期病人的处境,然后才能感同身受。

就在邀请信函发出去的当天,我那阵子因唾液腺阻塞不适而做的进一步检查报告出炉:我罹患了淋巴癌。一瞬间,我立即由「体验组」的医师,成了「被体验组」的患者。

在那之前,我何曾真正接近病人的真实感受?面对癌症、接受事实岂是教科书上简单的惊吓、否认、沮丧、接受、正向面对五个阶段可全然描述。我惊吓、讨价还价、生气、情绪低落,我对我最信仰的上帝发出质疑:为什么是我?我一直是祢那么忠心的仆人、我是一个好人呐!

这期间,我因药物治疗让我全身肌肉萎缩,瘦了11公斤,并曾两度和死亡擦肩,一次感染了肺囊虫病、一次出现了格兰氏阴性菌败血症,我的太太在病榻旁紧握着我的手,哭着说:「你就这样要走了吗? 就这样走了吗?」

但上帝让我活了下来。我调整生活作息、接受标准治疗,熬了过来。不久前,我经过高雄一处教堂,看见耶稣被钉上十字架最后说的两句话,祂说:「我渴!」然后戏弄祂的兵丁还以海棉沾醋湿润祂的唇后,祂垂下头前再说:「成了!」我当下涌出热泪,耶稣这样没有罪的人,都能在十字架上替众人背负所有的苦楚;我受的苦,又算什么?

国际知名的安宁疗护推动者罗素医师,大半生在告诉众人「如何面对死亡」,然而,自己罹病后,却开始宣导「用心去活」。全美最大的安侯建业会计师事务所总裁暨董事尤金.欧凯利,纪录自己脑癌末期最后时光的《追逐日光》一书中提及,面对有限的生命,把握当下还不足够,唯有将所有的梦想与人生待办事项「往前移」。

我慢慢领悟,上帝要我经历癌病的旨意,是在鞭策我更积极用生命去成就该做的事、更主动向我爱的人展露心意。去年4月17日,我在医院大礼堂向全院同仁宣布我罹癌的病情,身为医院领导者,不应让健康议题成为员工私下揣杜的闲语,我在台上鼓励着员工为这个拥有光荣历史和特殊使命的医院共同努力,但讲台上的我,双脚发抖着。

经过疾病的耙理,我拥有比过去更强大的热情,更坚定、更清楚自己要担负的责任与追寻的目标,用我这向上帝借来的生命,荣耀我的家庭,尤其是荣耀我挚爱的马偕医院和闪耀在马偕院徽上的十字架。我甚至完成了医院未来十年的计划和财务规画,我要将自己追逐的目标「往前移」。

很多人知道,我的父亲杨金欉是前台北巿长,但我们并非出身名门。祖父是铁路局的「黑手」技工、祖母则夙兴夜寐、种菜养猪补贴家用,俩老满心盼望父亲可以当医生,光耀门楣;但父亲日后成了一名工程师,没有完成祖父母的期待,在他的书房内,常放着一具陈旧的猪槽,就是为了追思祖父母。

父亲是我的范典、也是我要用生命荣耀的人。他一生奉献给国家,曾抱病到海外赴任,失去早期治疗的黄金期,六十七岁便因甲状腺癌转移去逝,我震撼于听到父亲惆怅的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就病了?」我走上医疗一途,是代替父亲完成祖母的愿望;父亲离开之前,我及时对他说出了:「我爱你。」并承诺一生要立身行道,让人看到我的家教来纪念他。

我四十多岁时就知道自己有B型肝炎、并患有高血压,早早备好遗书。我的交代很简单,我希望我的小孩所作所为也能让上帝和他的父母都荣耀,我只会留给他们四个字:「诚实正直」。如果我道别的那天来临,也无需为我悲伤,我知道,我的人生十分满足而无憾,我早已将要完成的事,往‧前‧移,然后飘然而去,求主引领我到一个可安歇的水旁

当我离去 孩子 我会将我的深情托付给最轻柔的风绵绵密密 向着你在的方向吹送日升 日落 月圆 月缺 岁岁 年年直到我们相约再见的日子我将在彩虹的另一端等候我的孩子啊你我将 再次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