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贸易战】林忠正／中国或成最大赢家？其实胜败早定了
▲美中贸易战越演越烈，习近平（左图）与川普（右图）「进击的关税」频过招。（合成图／路透）
●林忠正，经济学博士，曾任立委、金管会委员、民进党副秘书长、中研院研究员、台大教授。
川普在竞选美国总统时，就常批评中国不公平的经贸行为。由于半年来美中贸易谈判无所进展，终于在今年5月间宣布来自中国500亿美元的产品，从6月15日起加征25%的进口关税；9月间更进一步从24日起，将针对20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再加征10%的进口关税。
中国官方从一开始就表示中方绝不是省油的灯，中国社会面对即将爆发的美中贸易战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中国政府先在6月16日宣布以500亿美元的规模立即反击美方，也加征了25％的关税。中国接到美国9月下旬反击的正式消息后，立马宣布对600亿美元的美国产品，也会同歩加征10%的进口税，做为全面性的反制措施。至此，中方的打击面已经涵盖了几乎所有进口的美国产品。
中国犯了躁进的错误，以为川普只是纸老虎
问题是，美国还有25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品可以加征关税，也就是说美方对中国经济的打击面还可以大幅扩张；但是中国方面除了再提高关税之外，已经没有筹码可以扩大打击面了，除非开始动用非关税的管制手段。美国巴不得中国政府祭出行政手段压迫在中国的美资企业，露出集权政体高压统治的本质，那么美方就有更强的正当性打击中方的贸易反制，甚至也可大声要求美国厂商从中国撤回美国。
中国在这场贸易战争中，低估了川普的意志力，一开始就采取了等值但「超比例」的强硬手段，直接正面砍杀最支持川普总统的农业和汽车部门，接着将采取全面反击的焦土战略，借由美方国会期中改选的政治压力，中方希望川普处在与日俱增的政经压力下，转化美方的谈判立场。
中方非常得意这手直下马威的战术，但是不只惹毛了川普这位自大的政治狂人，也加速了外商减少在中国的订单，不少外商甚至移出在中国的产能。川普接下来可运用的经济和法律手段可是不会少。从数月前美方对中国电信设备大厂的中兴（ZTE）祭出的处罚事件，就可知川普不慬可以动用关税升降等贸易措施之外，也可以运用智慧财产权等的法律手段，对付中国出口部门的重要产业。
中国只是代工大国，缺乏反击的致命武器
说穿了，在美中贸易战争中，中国是注定输的一方。道理很简单，美国是中国最大的买家，而且中国卖给美国的绝大多数产品并不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中国产品虽然充斥美国市场，但中国和台湾一样都是代工国家，差别只是技术程度不同而已。所以，很多国家在很短的几个月内，就能生产出取代中国输美的一般民生用品；有些国家甚至还会出现渔翁得利的情况。
哪有代工的人和下单的人对干？稍懂生意的人都会知道谁会倒霉！所以美中贸易对抗中，中国股市和汇市的跌幅早就反映输赢了。相比之下，美国代表集体智慧的自由股、汇市不跌反强，甚至在投资中国甚深的台湾的表现，也没差到那里！虽然美中贸易战全面开打后，美国的物价当然会关税调升而上升，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如果全面都加徴10％到25％关税，美国的消费者物价大约在短期内会上涨1％到2％左右；然而长期的物价上涨效果则会变小。压力不是没有，但是川普的「美国至上」主义，在美国中下阶层拥有为数不少的农、工支持者，在一、二年内还可以应付国内的政经压力。
对中国而言，每年4000亿美元的贸易顺差，透过乘数效果，最多影响到每人1000美元的年均所得而已，并不是值得中国民众哭天抢地的大事。尤其在集权国家里，即使贸易战争使得出口锐减，人民的所得掉个5％到10％，政治上也不见得会发生什么大问题。不过，此时中国内部的经济忧患也正方兴不已，国内经济情势基本上对中国不利。
中国各级政府数十年来利用批地、交通建设、炒房地产的手段也几乎用尽了。作为中国经济成长双引擎之一的土地经济活动，在大量空屋和地方财政赤字的压力下，也不得不缩小规模了。中国政府眼前恐怕无法再靠土地的活化，带来经济的高速成长了！
况且，现在的房价相对于一般民众的所得水准，已经高到泡沫化的边缘了！政府也不得不实行打房政策，这就可知问题的严重性了，加上都市生活的物价水准年年攀升。房价高，物价高，升起的民怨不断。
中国内部经济风暴的危机，将随贸易战火而升高
在中国金融活动方面，金融机构一向缺乏有效的监管，钻营法规漏洞的行为极为普遍，因此中国企业真实的「负债比」通常要比财报要高多了，而且非常态的金融活动也普及到了全中国各阶层的人民。目前已有5000万人在民间的P2P平台开户，总金额高达1.3兆人民币。这个非常态的借贷活动目前已经开始崩盘了，受害者不计其数，未来一、二年内恐怕会有上千万人受害。随着房市的压力和P2P借贷受害范围的扩大，目前中国金融的稳定性业已承受了很大的挑战！
如果中国经济成长的另外一个引擎─出口，现在也因美中贸易战争的火缐扩大而大幅衰退。这样就很可能引爆中国内部一连串的经济问题，包括进出口产业大规模的连锁倒闭问题、房市泡沫化的问题、失业剧增的问题、以及系统性的金融风暴问题。一连串的经济问题若是一起或是相继开花，恐怕中国政府就得焦头烂额了，不是剥一层皮就可化解了！
中国在这种内忧外犯的经济情势下，如果不能迅速与川普政府妥协，顺势取消中国出口产业的奖励或补贴政策，撤除进口许可的特权，才能降低对美贸易的顺差，并且还需以国民待遇对待外资厂商，承诺不再以国家力量介入，不能动不动就要求技术移转，也不能再以各种行政和财经手段创造内资和外资企业之间的不公平竞争关系。
这样的话，美中贸易争端才不会一直是川普在政治上随手可用的取款机，中国也借由美方的经贸压力调整经济体质，走向真正的自由市场体制，接受公平竞争的市场力量。如果中国政府在这节骨眼上，仍然盲信党政力量可以操控中国这么庞大又复杂的经济体，坚持继续走向党国资本主义的道路。那么，美中贸易战争不但会没完没了，而且战缐也会不断扩大和深化。
不要忘了川普好辩、好斗的本性
更不要忘了川普至少还有两年的任期，他可以身背数百条官司、以及这么多的丑闻和政治攻击，却仍像一条发飙斗狗似的奋战不已，就可知其人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凶悍性格。中国目前的不妥协、不让歩策略，恐怕不久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美中贸易战】系列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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