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周刊/他把丧妻的痛 放进电影里学告别
文/黄亚琪
代表作《九降风》金马最佳原着剧本奖的导演林书宇,结褵12年的妻子黄若璇,3年前因病去世,让他沉浸在难分难舍的一千多个日子中,最后把这股思念化成了《百日告别》这部电影,成为7月台北电影节在票房上、话题上都令人很难忽视的作品,包括他从生命中沉淀的智慧。
这也是他从太太离开后,历经自暴、自虐到自省,整整107天,才从个中体悟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面对措手不及告别的一堂课。
伤痛,淹没理性逃出家里,却逃不过思念
他说,自己很讨厌同情的眼光。「旁人安慰仅是陪伴,但还是要自己经历孤单。」
「往往大家说不要哭,但是放声大哭中,反而才是贴近现实,更想去寻找努力的意义。」这是他的体会。
此外,他也发现有时候悲痛至极时,陌生人的安慰反而更有效。看到别人的痛,让他更明白世间是这么短暂,反而更应该好好活着。
他形容,当时悲痛到无法住在原来的居所,决定搬家。打包过程也是一趟梳理过去和整理的旅程。夫妻俩有个习惯,自己买的书落款自己名字,当他打包时,才发现与北海道相关书籍,太太就买了3本。
「可见她有多想去。但那时不是被工作牵着,就是心想北海道又不是不在……,」。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后,他带着太太买的《挪威的森林》,启程到北海道2周。
当时的他,白天漫无目的行走于异乡街道,晚上则几乎是烂醉而睡。以往每天睁开眼,入目景色就是太太的脸庞,而今,却是刺眼的阳光,空无一人。
他回忆,当时在回饭店路上,眼睛余光总感觉周遭的人都在看他。满身酒气的他觉得莫名其妙时,无意间手擦到脸,一个近40岁的大男人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地下街道边,独自一人,因为痛风一边扶着栏杆、一边泪流满面!
旅程中,一度太太落款的《挪威的森林》在火车上不见了。他就深怕,人不见了,书也不见了,是不是关于她的一切、一切都会消失在世上。
后来书被找到,送到札幌车站,他却在隔天将重拾的《挪威的森林》,捐给北海道大学图书馆。
直到去了北海道,过了2个月后,他第一次梦到她。
画面停留在一艘游艇上,他沿着甲板寻找太太踪影,拐个弯看到海,突然看见太太身着两人喜欢穿的帽T背影。接着,转向他,「很激动,终于又看到她了,又真实又不确定,」他一句话就问:「妳怎么会在这里?」
相信,「她一直都在」梦到太太,找到告别的起点
太太的回答:「我一直都在。只是我戴着帽子,你看不到我。」接着,两人紧紧抱着,哭着,最后林书宇是在哭泣中惊醒。
这场梦,也是他学习告别的起点。
历经107天,「自暴、自虐到自愈,才能找到真正且永远存在的安慰」的过程,林书宇将告别感受化为创作养分,写出了《百日告别》剧本,拍成电影,在今年台北电影节15分钟完售300个位置,堪称秒杀电影。
「什么念头都曾在那时动念过。但为了留下来的人,我更应该好好活着。」他把失去内化成养分,让自己的生命更坚韧,仿佛要将两个人的生活量一起过得精彩般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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