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平台-通货膨胀之下的政策省思与应有的防微杜渐

最近克鲁曼教授在「纽约时报」的专栏,依旧认为经济现况主要在反映由新冠疫情,而不是政府过度支出所造成的拉动;据此推论通膨在未来一定期间会自然衰减。因此,拜登政府的政策重心,不该放在与通膨的对治上。素来秉持「余岂好辩哉」的克鲁曼教授,立马开辟另一战场,质问关于通膨现象会否「持续」呢?他则直言不讳:今后走向没人能正确预判或是知道。

传统的经济研究,主流观点认定通膨是「过多货币,追求过少的物资」;但克鲁曼教授主张现实情况,多面且掺杂着诸多原因。譬如,随着总统任期的政党更迭,而有政治景气循环的发生;经常更为着粉饰太平的需要,反而让物价指数成为落后指标。此外,通膨更可能是「自我预期」的实现,尤其有预期心理和恐慌性逃汇之时。

自然更多时候,价格波动只是暂时性的现象。但此际的主要的关注焦点,通膨现象会否持续恶化呢?甚至面临上个世纪80年代的停滞性膨胀?乐观审慎来看,美国的政经环境已然改变许多,像是少了以高利率来打破通膨预期的货币紧缩,以及美国汽车联合工会在当年所拥有的强力运作。简言之,让薪资成长与通膨挂勾的情势,已做成了结构性的改变。

不过,二战后的婴儿潮世代,业已进入到全面领取退休年金阶段;根据社会保险法案(Social Security Act)在1973年修法,生活成本的调整,让年金给付和通膨产生连动。更何况新冠疫情的生活支持,按照目前疫情走向极有可能再次延长。加上拜登政府的财政与福利扩张,重建美好美国,虽然强调要透过经济成长带起自偿能力;但根据宾州大学华顿商学院所做的研究,一旦扩张支出的法案接续展延,而成为联邦政府的责任,总支出将是预估值的2.2倍高。那么,美国公部门的债务负担,也将增加25%之多。

面对着前路坎坷和百千劫难,克鲁曼则主张全球供应链并没有发生断裂,中、美贸易量比起以往还要多;只是市场未能满足暴增的需求。他的评论更将误判原因,归诸于供应链出现运作瓶颈;像港口吞吐量的不足,甚至被卡车司机与场栈空间等法规所束缚。

除此之外,克鲁曼教授更认为消费支出并未增长,只是因为封城与移动限制之下,民众被迫从服务消费转向物资需求。至于商品供应短缺的发生,则还要加上全球晶片的缺货,因而导致制造产能的受阻,尤其在汽车、电脑与电子消费商品项。他对于中、美经贸半脱钩的事态发展,似乎了无警觉性。

相对于20世纪末的日本经济振兴,当时的财政扩张与举债支出,因为有海外投资收益和东北亚经济的爆发成长,而都能顺势化解;对于日本扩张支出不会引发通膨的积极论战,克鲁曼教授确实风光过。

于纽约时报的评论当中,克鲁曼更表示他赞同美国联邦准备理事会(Fed)渐进缩表的政策立场,估计升息时机应该在明年下半年。然于此际,美国服务业正遭受新一波的退职潮;比起疫情前的劳动力,减少约400万人。美国企业既要面对世代交替的退休潮,还有尚未爆发且仍在拉锯当中的移民配额争议。

眼前劳动市场的供应紧俏已然成局;不管原因为何,人手仍不足的雇主,特别是美国医护产业,终究得要认清时势,或是积极推动关键服务的自动化,或是调高专技人员的薪资。一旦缺工、缺料成为美国经济的发展限制,那么来自供应面的通膨压力,工资与物价的交相滚动,就有可能要发生。更何况还有零排碳的政策压力在,加总的冲击影响与后续的成本转嫁,都值得高度关注和采取必要因应来做引导。

毕竟,克鲁曼教授身为政党策士圈的一员,是没有悲观的权利;而其鼓吹的乐观想像,也只有随着时间推移才能证明其对错。虽然他终于公开做承认,但政策判读的错误苦果,却依旧要由美国人民,甚至是全世界来共同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