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行动观察:用性别视角看长荣空服员罢工

长荣服员罢工参与者全为年轻女性,有别于工运传统上由男性主导的现象。(资料照/记者林敬旻摄)

●作者/陈薇安

长荣罢工是台湾第一场全女性的罢工运动

长荣空服员在6月20日开始,针对调高日支费、过夜班机外籍组员人数上限等诉求,开始了罢工行动。在那日我到现场时候,已是第十三天。虽然在6月29日进行了劳资协商,但是针对第一条「不秋后算账」条款即告协商破裂。

长荣航空只招收女性空服员。因此,这一场罢工有别于工运传统上由男性主导的现象,工会成员皆为年轻女性。

另外,空服员的职业,更有极度强调传统女性性别气质的要求。空服员所受到的训练是服从与以客为尊。在女性主义学者Hochschild提出情绪劳动的时候,便是以空服员作为例子。空服员的筛选以及训练,要求她们是苗条、甜美、乐于服务、温柔的女性。

这样的女性形象,在很多角度上,都跟强调自主平权的运动理念,以及强调个人领袖魅力社运传统都十分的不同。就像当晚工会干部说的「很多人说我们空服员的口才不好,但是这就是长荣给我们的训练,就是要服从,要听话,不然就会被惩罚」。

女性主导运动所遇到的社会困境

既然运动的特色就是由女性主导,虽然诉求与其性别无关,但是受到的批评却许多都是针对她们的女性身份。例如舆论经常指责她们「公主病」,甚或影射她们跟八大有所牵扯。这些都是由于全女性罢工的性质所遇到的特殊困境。

针对全女性罢工的运动策略 之一:以家长身份抵抗长荣的家父威权

我刚到罢工现场的时候,看到工会干部邀请家长上台讲话。每一个人的介绍都是「我是xxx的爸爸/妈妈」。我其实觉得还蛮震撼的。很难想像在一个以男性主导的罢工运动,会请他们的家长来支持他们的儿子。甚至于未成年的学生发起的运动,都少见学生邀请家长表达支持。可见我们的社会还是有一种年轻女性(尤其相较于男性)依然属于她们的家庭这样的观念与现象。

▲有不少空服员的亲友家属到场支持罢工行动。(图/记者林敬旻摄)

其中一个父亲的讲话,尤其显示出性别作为一种合理化社会现象的力量。这位父亲的大意是说「女儿到了长荣,就好像遇到了一个坏婆婆。现在她出来反抗,要求『不秋后算账』,就好像只是说我女儿现在回去,你不要就跟她离婚这样子」。

这位父亲将高度性别化的现象,如婚姻,作为一种理解劳资关系的方式。显现在许多人的眼中异性恋婚姻依然是一种自然且理所当然的安排,甚至可以以此为比喻来理解其他的现象。

也是这样的逻辑,家长的力量才会在一场由成年人发起的工会运动上占有一席之地。为了表现出年轻女性空服员并没有逾越她们社会上的位置,希望将社会焦点放在平等的劳资关系上,或也有可能因为空服员这一职业的高度性别化的特质,因此她们在其他的面向上反而表现出社会期待的年轻女性社会角色

就像当天到场的律师强调罢工的合法性,家长的出席在家父长制氛围依然浓厚的台湾,向大众彰显了罢工的合情合理性。因此,对抗威权的反叛性变柔和了,她们宣示了这是一场工运,却不是一场性别上的颠覆。我想,这是工运上一个很特别的性别化的策略。

性别与劳权的相互交织性

长荣罢工的种种特殊现象显示了,劳工绝非一个同质群体,工运中也有身份上的种种差异,也有针对种种差异所发展的策略与能动性

当然,在我的理想中,有一天就算是一个全女性的劳工运动,性别都不会再是一个使她们需要顾忌,受到伤害,或是需要小心翼翼地在自主与服从之间协商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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