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玮/这岂不是美中关系的川习模式?

●周天玮/专栏作家美国金融与国际投资律师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法学博士,曾担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和复旦大学法学院访问教授,著作有《法治理想国苏格拉底与孟子的虚拟对话》,在中西哲学与东西方比较课题别有心得。

第1阶段美中经济贸易协议在1月15日签署,2月14日生效,双方正在期待打造氛围的时刻,武汉突然爆发新冠病毒疫情,在全球迅速蔓延,旋即冲击经济活动。

1个月以来,纽约股市4度熔断,衰退危机降临,而中美关系丕变,争议时出,官员互呛,看衰者几乎认为中美之间将全面洗牌,世界秩序遭到挑战。

客观分析,在众所周知的意识形态对立、战略竞争关系紧张和经济全球化逆流,这3个难解的大局矛盾之外,另有3个状况存在于中美之间,导致关系恶化。大局矛盾固然难以摆脱,但是这3道习题如何答卷,将决定情况能否缓解。

▲中美元首为疏解国内政压力,将国内问题外部化。(图/路透社)

第1道习题:中美元首将内政压力「外部化」

首先,第1道习题简称为「外部化」。

疫情在大陆爆发,民怨沸腾,对治理构成极大冲击,目前大陆情况稍得和缓,因此可以腾出工夫将国内问题外部化,冀望疏解政治压力。

瘟疫闹得如此严重,唯一够份量的外部敌人只有美国,所以北京甩出说法,将疫情归咎于美国派来参加武汉运动会的军人,并且还调动民族主义情绪,强烈还击美国国务院媒体

于此同时,适逢疫情在美国急剧扩散,川普总统饱受民主党和主流媒体无情的批评(中美当政者几乎「同病」),同样必须将内政压力外部化,并又坚称美军无咎、「中国病毒」冠名符合医学传统。

目前看,两国彼此炮火猛烈的外部化「工作」还在进行,但是值得留意的,是川普在每天例行新闻简报和媒体访谈,依旧刻意保持对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友善口吻,一如前面两年贸易战时期。

与白宫关系密切的美中问题专家白邦瑞,就在上周,还透露川习之间每月保持电话交流,并且通话时间颇长。

概括而言,中美元首级关系并无变化,只不过是在工作层次上,将冲突性究责场景,从经贸改为疫情,换汤不换药。所以外部化的实质冲击,目前可能并没有感觉上那么严重。

▲ 虽然部分中国官员在美国大选押宝拜登,但律师提醒,川普连任机率不低。(图/达志影像美联社

第2道习题:大选若压错宝 北京将面临报复

第2道习题来自于「美国大选」。

美国今年举行总统大选,民主党可望推出拜登。拜登在前任副总统的任期内,与当时担任中国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交往较多,据称超过任何世界领袖与习相处的时间,而且拜登的中国政策相对较为温和。

川普的选情如今多少取决于美国的抗疫治理与经济前景,而疫情与衰退联袂,负面压力大增,可以想见大陆会认为拜登有机会上位。

美国出现专家如此分析,认为北京近来政府行为激进,反映出一部分中国官员在赌川普选情已经搞砸,决定押宝拜登。

就这个矛盾,川普自然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可是目前一般推测本次经济衰退的跨度大约两季,如果今秋景气反弹,川普在11月初赢得连任的概率依然不低。

大陆如果要对美国选举着墨,势必留有余地,否则难以估计美国报复的时间和力度。

▲因疫情延烧,美国发现7成药品成分依靠中国制造,医疗领域脱钩成为美国重大的国安课题。(图/达志影像/美联社)

第3道习题:美国反中势力 推波中美脱钩

第3道习题来自于「反中官员与智库」。

美国的共和党鹰派和民主党籍深层政府官员与智库,似乎普遍认定美中关系必须转折,若干更要推动经贸和科技脱钩。可中美之间,相互依赖的范围多,脱钩困难。

中国虽然是一个成本和风险走高的制造基地,但仍然是大有展望的市场。「牙膏挤出来以后没法子再挤回去」,华尔街和跨国企业未必打算加速脱钩。

关于这个课题,美国内部矛盾已经存在有年,但在怪疫爆发之后,舆论界突然发现美中医疗互信不足,而且7成的美国药品成分竟然依靠中国制造,一瞬间医疗领域脱钩,成为重大的国家自主和安全课题。

要扭转这样的不利局面,必须努力寻找「互信」与「脱钩」的平衡点。眼前双方要做的工作固然很多,但是美国最在意的,可能是中国是否认真履行第1阶段的经贸协议,并且顺利展开第2阶段谈判

川普政府推动经贸谈判,不尽然是反全球化,而主要是要促进互惠和保障,而且中美此时此刻都需要经济,在这个意义上,川、习关系对双方而言至关重要。两国一方面互斗,另一方面由川、习稳住阵脚,绝不逾矩,第1阶段的中美谈判已经证明他们能够做到。

美中关系,似乎处于连续性失衡到均衡的和平博弈状态,在边缘地带摩擦游走,不必然全面洗牌。

这岂不是美中关系的川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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