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写真】彭怡平/民族性格决定了不同的「民主自由」样貌

法国已故前总统席哈克(Jacques Chirac)。(图/路透)

彭怡平 Yi-ping PONG/台大历史系毕业,法国巴黎索尔邦大学造型艺术电影电视系博士,专攻剧本、纪录片拍摄与电影艺术的研究。通晓法、日、英、德、拉丁文。《风雅堂》艺术总监。着有十余本摄影文学及艺术专书。多次应邀在国际举办个展。为文化部、国艺会台北市文化局奖助艺术家。从事跨领域的艺术创作,兼具艺术家、摄影家、作家、策展人、纪录片导演等多重身份。最新代表作《这才是法国》

自法国前总统席哈克于2019年9月26日过世以来,坊间探讨他的报导如雨后春笋,不仅因为他是第一位结束法国左右共治的总统,也因为他开创了很多的第一──第一位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西方强权,也因拒绝对伊拉克发动战争而成为阿拉伯世界最被喜爱的西方领袖;第一位将私人东方艺品收藏公诸于世的政治人物,却因担任巴黎市长期间挪用公款而被判有罪定谳,更因说出「英国的政治,就如它的食物一样,不可信任。」导致英美两国上从领导下至庶民,皆对他恨之入骨的法国总统。

制度民族性格

席哈克的这句话,点出一直以来我们所忽略的隐而未显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总以为,改变体制,或者换一个政府,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然而,真正决定各民族命运的,往往是这个民族的性格 ,而不是他们的政府。(注一)因为,无论是制度或者政府,均为时代与其民族性格下的产物。也因为如此,认定某一种制度就一定优于另一种制度,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意义。

就制度本身而言,并没有绝对的好坏;对这个民族在特定时刻有益的制度,对另一个民族而言,贸然实施却可能是带来极大的损害。比如,美国因实施民主制度而带来高度的繁荣;同样的一套制度运用到中南美洲,却为当地老百姓带来无穷无尽的苦难,比如阿根廷的培隆政权。因为,任何一种制度的采用,都牵涉到民族性格与其文化特质的改造,这样的民族性改造,往往需要动辄至少数百年以上的时间。

民主两字于法英美大不相同

任何一套制度的落实,势必都需要与该国民情风俗结合而产生必要的转化,比如,「民主」对于拉丁民族而言,意谓着卢梭《社会契约论》中提出的个人意志自主权,面对国家所代表的社会意志与其自主权,得学习服从。这也是为什么,法国的民主制乃由国家统筹、支配着一切,比如教育、医疗保险、失业救济金与社会福利等,决定人民的生活风格。无分政治立场为极左或者极右的激进派社会主义者或者保皇派,一切党派均以国家为最终抉择的依归。

但在盎格鲁萨克逊地区,如英国与美国,「民主」制度却结合了本国的风土民情,转而发展成为个人意志的发展与其主张的伸张之后盾,除了公共政策、国防与外交以外,国家得服从个人意志,就连公共教育也无例外。由此来看,同为民主政体的国家,民主政治的本质却大相迳庭法式民主造就了福利社会主义国家,英式美式民主则造成财富分配不均、资本集中极少数人手上的资本家掌控一切的自由市场社会。

暴力革命引发内战

若是缺少耐心,以暴力强行推动政改,就算勉强改变政府与制度的名称,民族性却依然故我。比如,孙文革命后建立的新中国了无新意,反而陷入数十年内战的动荡。同样的,法国大革命以后的共和政体,也经历了宗教与政治主张分歧、不同种族间因文化不同而互不信任,衍生出各省要求自治的分裂危机,若非法国一个半世纪以来,一直坚守中央集权,共和体制的理想不但永远难以有落实的一天,并且整个法兰西共和国也会陷入内战不断的危机。

这也是为什么法国史学家艾聂斯‧拉维兹如此语重心长地写出:「没有哪种统治形式可以在一夜之间建立起来。政治和社会组织是需要数百年才能打造出来的产物。封建制度在建立起它的典章之前,经历了数百年毫无秩序的混乱。绝对君权也是存在了数百年后,才找到了它统治的成规。这些等待的时期,都是极为动荡的。」

▲法国大革命。(图/翻摄自维基百科

这也是为什么,法国大革命发生至今,虽然两百三十年过去了,法国人至今仍在以各种角度来审视这场革命,回顾这场革命成形的社会条件。因为,唯有正视革命并非仅是浪漫思想与英雄主义,才能真正看清楚一场革命带来的,往往不是观念、感情和习俗的真正改变,而是伴随而来的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

注一:关于民族观念对于各国发展的研究,请参见古斯塔夫‧勒庞所着的《民族演化的心理规律》一书中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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