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论》笑看十余年来朝野经济政策之争

工商社论

最近行政院拟发「振兴五倍券」,也就是循去年三倍券模式,让民众花1000元买5000元的振兴券,然后在市场上消费,以带动商业景气。对此在野的国民党认为还是直接发现金比较好,如此非但能节省行政费及印刷费,还可以把省下来的钱再分配出去,让每位民众多拿近600元。

事实上,这个争议在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时也曾发生,当时执政的国民党为振兴消费,草拟了「振兴经济消费券发行条例」,规划发给每个人3600元的消费券,对此民进党反对,他们主张发现金以节省行政成本,如此一来,把省下来的行政成本回馈民众,每人可多得200元。

这真是非常可笑,两党主客易位,竟如此相似,民进党于2008年调侃消费券是「即兴式的方案」、「烟火式的政策」,批评发消费券的逻辑不通,高度怀疑消费券的政策效益,而国民党力主发消费券可以刺激消费,扩大乘数效果。如今,民进党执政了,想发三倍券、五倍券来提振消费,国民党却跑出来反对,说发现金比较好。对照十多年来两党的主张,毫无标准,让人愈看愈糊涂,两党对经济政策到底有没有中心思想,实令人怀疑。

若民进党果真有中心思想,认为2008年的思维是对的,那么就应该坚持这个想法,如今自应以发现金替代五倍券,若国民党2008年的逻辑是通的,人家今天民进党说要发券了,自不应该加以反对,反而该加以支持才对。遗憾的是,朝野的政策思维是如此之混乱,这样的执政党、在野党,只会在形式上砲火相对,却不会在思维上据理力争,治国者没有清楚的思维,台湾怎么会进步呢?

政策应以「实」为重,而今天朝野争的都是「名」,人家称为消费券,我就是要换个名字,先以酷碰券名之,又以振兴券称之,最后定名为三倍券,今日更成了五倍券,在名称上争高低,有何意义?一点意义都没有,要争的应该是这个券的执行,如何设计才能发挥最大的刺激消费效果,舍此不为,只会在名称上大作文章,实在没有意义。

二十多年来的台湾社会重名而不重实,这个问题愈来愈严重,政治就别提了,在经济方面也是如此,除了消费券、三倍券、现金之争,每回振兴方案提出时,也是在名称上费尽心思,总要与前一个执政党互别苗头,例如2003年民进党执政,所提振兴经济方案,名之为「扩大公共建设振兴经济特别条例」,迨2008年国民党执政时,为因应全球金融海啸也提了一个振兴方案,名之为「振兴经济扩大公共建设特别条例」,明明都是举债进行建设的凯因斯政策,但名称总要改一改,或者用语颠倒一下,这到底有什么意义?2016年民进党再度执政,于次年又提扩大内需方案,但这回又改名为「前瞻基础建设特别条例」。

事实上,扩大内需方案重要的是每项建设的内涵,而非订什么名称,否则盖了一堆蚊子馆、蚊子马路,蚊子停车场,每逢台风一来就淹水,每逢旱季一来就缺水,这些建设哪称得上前瞻?而对日后的经济何来帮助?二十年来我们时而有五年5000亿、四年5000亿、八年800亿、五年500亿各类建设的特别预算,如何让这些经费的投入为台湾带来更好的投资环境、生活环境,远比在名称上作文章要重要千倍、万倍。

从这次五倍券朝野各执一词,老戏重演,朝野重名不重实的思维于此可知,我们希望执政党也好,在野党也罢,都应该去反思自己这个政党的核心主张是什么?自己这个党的经济战略是什么?经济政策的中心思想是什么?而不是沦为在野党就只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反对,一旦成为执政党又只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谋一党之利,图一党之私,这样的政党不论是在野或执政,对于台湾社会都是有害的,若长期在这样的循环里,台湾社会只会更加纷乱。

北宋时期,经济繁荣,人才济济,范仲淹、司马光、王安石、欧阳修、苏东坡、黄庭坚皆是我们熟悉的治国能臣,然而即使能臣在朝,一旦落入为反对而反对的党争,其结果自然要失控,熙宁、元佑年间,变法派执政,保守派便被放逐,保守派上台,变法派即遭斥退,最后更大兴文字狱,一代文宗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而被拘,最后更被放逐到海南岛,朝野如此对抗,耗尽国力,撕裂社会,不久北宋遂亡于靖康之难。

台湾今天虽是民主政治,然而二十多年来所见者尽是意识型态之争,消费券如此、五倍券如此、振兴政策如此、两岸政策也是如此,为反对而反对者多矣,如此耗尽国力、撕裂社会,让全民消融于这些无谓的争议,尤有甚者,近年所见,在网军搧风点火下,情绪的沸腾屡屡淹没了理性的思考,此一发展实非国家之福,北宋党争之误国,宜引以为借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