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培丽/我的故事我的画 卓明珠的白日梦

文/萧培丽   图/卓明珠

舍弃画笔,丢掉笔触和对比的色块,在画了三十几年后,她身陷色彩流动情绪里。把悲伤、不幸福的童年完全交给颜料撒入画纸上,完全没有画家惯有的创作矛盾与冲突。

1986年自台艺大毕业后,曾获得洪建全基金会儿童插画优等奖,也出过童书的卓明珠,三十年来皆是邀请展居多,甚少举办个展,这次在新北市图书馆淡水分馆艺文中心的个展可说是第一次的个展(展期至三月十日),她勇敢毫不保留的揭示内心最深处的伤疤,以回到小时候无拘无束的随色彩舞动作画方式来面对自己的痛处,也借此丢掉深藏心中不停地隐隐作痛的黑暗童年。

童年对她而言有许多伤痕,因为家境问题五岁时就被送给别人当童养媳,照顾中风卧床公公,小小的女孩儿提着尿壶,摸黑处理的种种,那种孤单刻画得越深对她的创作能量影响就越大,每当诉说这段童年回忆时,情绪激动、眼泪瞬间流下,话语间最常听到的是『如果五岁时我有个爱我的妈妈就好了』。那份渴望和孤独大量的转成绘画,更丰富更具启发性。被忽略的暗霾,她始终无法走出伤痕。为此好不容易考上艺专,却因走不出童年的阴影,精神压力过大而休学过。

自高中开始半工半读生活的卓明珠做事求完美,投入事业的专注程度,令同为艺术家的先生吴万富都对她大喊该休息了。完美的背后隐藏的似乎是她不断的凸显自己,想被看见,不论过去或是现在,画一直在疗愈她 ,也肯定她,似乎补偿被忽略的幼小心灵。

故事的人、所画最动人。卓明珠其实自儿童插画时期就已经可以看出她对童年的补偿心理,一直到今天的白日梦个展,让她这位有故事的人完全展现在画面上,成为对画面的细节绝不纠缠的大器。构图也丝毫不焦虑,身上学院派的包袱如对比、明暗、比例、线条、结构、色相………….在她的白日梦画展里,她做到了毫不在乎。以一颗玩耍的心情向过去的黑暗童年告别,转换成收放自在徜徉大自然中。

旅行、在旅行中不是为大山大水惊讶撼动,反而在大山大水间观照天地宇宙间共生和谐,环保议题等。于是在她的画里最常以动物作为她自己的符号。每一幅广阔的色彩流动间,总会毫不掩饰的有两只小北极熊,三只小河马,小企鹅,甚至河豚…..。这些画面里不但带着快乐也讲诉与大自然对应的情感和思考。

做为首次个展,她大玩压克力颜料,尝试加入不同媒介,色彩层层堆叠流动交融,有些画面在具象与抽象间,有些极度抽象,但都能在她的掌握间,虽然技巧未必令人惊艳,但色彩处理有相当的空间,不失自然天成之美的感觉。完全不做作,以色彩为媒介刺激观赏者对色彩的敏感需求。

画里还有令人一目了然的自我,每一幅画的画面空间广阔,色彩不受拘束,唯独出现小动物,也往往成为画面上的焦点。某种程度也像是卓明珠自我为中心的影子,一直被忽略不被疼爱小女孩,渴望成为中心,备受关注的焦点,她在解释早期创作时,指着画面上的金色花瓶说,这是我,即使在一些环境压迫下我仍是会发光的金色的,她早已经习惯的在画中说话,说自己。某种程度她要掌握环境掌握自己,不是被送走那个小女孩。

她跳脱具象描述,不在作画笔下的精打细算,玩画这件事是她现阶段最大的快乐,在主题的选择上看到她旅行的释放与思考,也看到她人生的自我解释,没有最差的情绪,即使她在所有画作完成后,在最后出现情绪焦虑时,最后一幅「喜悦」反而出现最多的色彩,鲜艳夺目,连少用的粉红都成为整幅画的视觉中心。

画家的个性很难描诉,但卓明珠却是一个例外,她一直以来用画疗愈自己,喜怒悲伤快乐总是在画纸上,也总是在画上安排自己出现,是可以精准被描写的人,也是一个坦承于画面上的画家,这个惯性有助于她的个人特色,她就是她。此次个展中隐约出现微微的甜腻感也让人意识到她的人生已经有了转变。

……………………………………………………………………………………………………………………………………萧培丽,ETtoday撰述副总编辑,绘画创作。政大EMBA科技管理研究所。华梵大学美术文创研究所。曾任中天香港财经主播东森新闻采访中心副主任、财经组长,中广记者,党营事业华夏投资公司顾问,东森大陆事业部顾问,台湾民俗村顾问,卓越杂志顾问、新超科技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