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史话-来港之前的惨淡岁月

三院阳台栏杆外面的排水槽文革北大历史系「牛鬼蛇神」在栏杆外(见图)遭红卫兵批斗,坐跪不允。(本报系资料照片

号召青年揪打牛鬼蛇神的宣传海报,至今仍震慑人心。(本报系资料照片)

图中为北京大学造反派聂元梓演讲。图右北京师范大学学生正书写大字报。图左是《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取自网路

田圻畅觉得军代表一直在看着他,参加开会的人也都看着他。「限给两天考虑,有问题回去好好想想。不要等着群众来揭发,那问题性质就严重了。」军代表一声令下散会了。就在这残酷的斗争打击之中,田圻畅都快崩溃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渐渐地,进入半昏迷状态。第二天醒来出了一身虚汗,发现成了一半秃头头发一束束零散枕头上,尚存的头发不能盖住坏死秃顶毛发细胞。有如伍子胥一夜之间胡须全白,那是对人极限煎熬。一气之下,找了一家专门老人剃头理发室,将头发刮得干干净净。那是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光头模样,即使在戏校实习演出也从未剃过光头,这付模样,感觉自己失去了平日做人的尊严。

我相信,一个中国不可分,任何力量和势力都阻止不了中国的最后统一,但什么时候可以完成,实践证明,则不是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需要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为这神圣中华民族的伟大目标早日实现,如需效劳,我愿竭尽全力。以上浅见,谨供参考。」给大陆国家领导人写信的胆子哪来的?这还得倒回田圻畅来港之前的惨淡岁月谈起。

身陷残酷斗争打击

1971年初,大陆一打三反运动又来了,全国要清查「五一六分子」,剧团忙着跟风,白天学习晚上开会,连他搞基建工作的人也都停止了。放着活儿不干搞运动,饿着肚子喊空洞的口号,是生活在毛泽东时代的一大特点。

剧团军代表领导大声动员:有问题的人心里最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反革命「五一六份子」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跑不了快交代吧。剧团里原来被揪出来的几个人都低头不语,明摆着是牛鬼蛇神了。不是政治历史问题,就是贪污生活作风问题。田圻畅觉得军代表一直在看着他,参加开会的人也都看着他。「限给两天考虑,有问题回去好好想想。不要等着群众来揭发,那问题性质就严重了。」军代表一声令下散会了。

就在这残酷的斗争打击之中,田圻畅都快崩溃了。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渐渐地,进入半昏迷状态。第二天醒来出了一身虚汗,发现成了一半秃头,头发一束束零散在枕头上,尚存的头发不能盖住坏死秃顶的毛发细胞。有如伍子胥一夜之间胡须全白,那是对人极限煎熬。一气之下,找了一家专门给老人剃头的理发室,将头发刮得干干净净。那是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光头模样,即使在戏校实习演出也从未剃过光头,这付模样,感觉自己失去了平日做人的尊严。

好心人告诉他,坏死的毛细胞每天用生姜大蒜抹涂,头皮烧得红肿,可能会长出头发。还有人建议喝中草药旱连草、知柏地黄丸等,到了有病乱投医的地步。每隔几天就让理发店老师父刮一次头。就这样,每天吃着中药,反复抹涂生姜大蒜,隔几天就刮一次头。

妈妈改嫁了,又和继父生了三个儿子,那个家不是他能避风的一个港湾,只能算是一个免费的客栈。田圻畅太渴望知道台湾消息,那时大陆电台、报纸,政府宣传,领导基本宣传口径是「台湾在美蒋统治集团下台湾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反动当局蠢蠢欲动,伺机反攻大陆。」但他想知道真正的一面,省吃俭用花12块人民币买了新出的半导体收音机,可收到短波

当夜深人静别人都睡了,田圻畅就用棉被紧紧盖收音机,贴在耳边音量调到最低,慢慢转动频率。终于,耳边响起一个女人柔软甜美的声音:这里是中国广播公司,对大陆同胞广播。广播通常是反共内容:如何准备反攻大陆,让大陆人民推翻共产党统治,如何联络和发展特务组织,还有稀奇古怪的信箱号码。田圻畅只当它是天方夜谭,决不上当。想了解的是台湾人民到底是怎么活着的,爸爸在哪里?

终于听见彼岸之声

那一刻,田圻畅高兴得几乎想跳起来大喊大叫。终于听见了彼岸的声音,父亲就和他们在一起。爸爸是不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水热之中?他是如何在反动派压榨中求生存的?在那又恐惧又想听的日子里,知道台湾老百姓生活似乎比大陆好,起码不会有吃不饱饿死人的事,在经济上正在搞十大建设,还有不少京剧团可听到大陆早已绝唱的「四郎探母」,没想到小小收音机如此神奇。

无论走到哪里,田圻畅都要带着这部收音机,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田圻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又被剧团领导发现了。剧团领导把田圻畅叫到办公室,用手一拍桌子,吓得他差点瘫软在地,他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偷听敌台?」田圻畅赶紧巧言善辩解释一番,北京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台湾叫中国广播公司,自己没搞清楚,转钮不熟,时常搞错。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追究下去,只警告今后必须注意,不能再听。偷听敌台同样不可饶恕,当年多少人执迷不悟,为这种事断送前程或生命。(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