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史话-一桥之隔 世界截然不同
1966年底,上海工艺美术学校和上海戏剧学院的红卫兵在斗争他们的老师和学校领导,尊师重道荡然无存。(本报系资料照片)
江青在北京大专院校红卫兵代表大会上发表讲话。(取自网路)
记载红卫兵暴行的残破石碑。(本报系资料照片)
出了香港海关,根据田圻畅大姐夫在信中的指点,坐上了直通九龙红墈的火车。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田野上,布满了养鱼池塘,有不少木板房,突然发现铁皮屋都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那是国民党反动派旗帜,从田懂事和有记忆以来,这面旗帜是只能破落,在大陆所受的30多年教育和宣传中,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人民永远踩在脚下的灭亡旗帜,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这面旗帜在空中飘扬。过海关时紧张的心情刚刚轻松,此时心脏又急促跳动起来,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桥之隔,难道真的是两种根本不同的世界。
王处长说:「你爸爸在台湾,我们很清楚,他在海军,曾在政工干校学习过,又调入海军做康乐官,你们父子俩还挺像,都是做文艺工作的。」田圻畅几乎不敢相信爸爸在台湾只是个小人物,却被共产党调查的这么清楚,真不可思议。
1979年10月15日,一家三口人拿到了去香港的通行证。这一天,正好是儿子晓湾两周岁生日。难道又是晓湾这名字冥冥中带来的转变吗?
千里迢迢抵达香港
向姑姑告别时,姑姑拿出一对金耳环。这就是奶奶生前在红卫兵抄家的时候藏在煤球中的那一对。奶奶生前就把它交给了姑姑,语重心长地说:「这耳环,本来是应该没有的了,抄家那么乱还留下它,你哥哥去了台湾,生死不明,恐怕再也等不到那天了。如果有一天,海军这孩子能见到他爸爸,这耳环就让他带去吧。」
田的姑姑伯伯们为告慰爷爷和奶奶在天之灵,决定起出部分骨灰用黄绸缎包好写上生辰忌日及田家所有子孙的名字,由田圻畅带到香港交给爸爸,希望爷爷奶奶在另一块中国的土地上安息。
离开前夕,海军大院的马干事告诉田一个香港信箱的事始终挂在心上,「即使到了香港,你还是中国人,是党和政府培养教育出来的人,组织还可以相信你。」但田一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给这个信箱写信,只想找爸爸,不想多事。给这个信箱写信,国民党知道了,就不让父子见面了。
1979年10月27日,一家三口人自广州来到深圳罗湖桥海关。海关人员在检查证件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结果很快就放行了,也许大陆急于和台湾缓解紧张关系,对台属优先照顾,内部如何作业就不得而知了。当时身上只有40元港币,按照大陆政府规定,每个成年人到香港最多只能带20元港币,未成年不算。这是走出国门的全部身价。
走过罗湖桥的瞬间,心情很复杂,走的虽然是十几米的铁路行人两用桥,但仿佛成了一叶孤舟,眼前是茫茫大海,回首大陆罗湖海关万分感慨,田圻畅终于离开了大陆,过了桥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究竟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只有两岁多的晓湾无忧无虑,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到了罗湖桥另一端,香港边境移民检查官是一批国语说得很好的华人,是港英当局专门训练出来对应大陆人的。用鲁迅笔下阿Q的话说,这是一群「假洋鬼子」,似乎忘了他们是同宗同族的兄弟,对大陆人很瞧不起,高高在上,好像员警在审问小偷。一家三口竟在海关停留了7个小时,原因是海关设备简陋,办事效率太低,假洋鬼子对大陆同胞的歧视和故意刁难的态度也有关系,后来才知道是港英当局政治部的所作所为。
出了香港海关,根据田圻畅大姐夫在信中的指点,坐上了直通九龙红墈的火车。望着窗外绿油油的田野上,布满了养鱼池塘,有不少木板房,突然发现铁皮屋都挂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那是国民党反动派旗帜,从田懂事和有记忆以来,这面旗帜是只能破落,在大陆所受的30多年教育和宣传中,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人民永远踩在脚下的灭亡旗帜,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这面旗帜在空中飘扬。过海关时紧张的心情刚刚轻松,此时心脏又急促跳动起来,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桥之隔,难道真的是两种根本不同的世界。
父子相见潸潸泪下
大约坐了两个小时的电动火车,再坐计程车经海底隧道,到了铜锣湾已是晚上7点。铜锣湾是个完全不同的花花世界,霓虹灯闪烁,街上行人的装束各异,一家人像是乡巴佬进城,找不着北。听不懂粤语,更不要说英语,何况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从大陆来的,问路会让人家禁不住往后躲一下。总算计程车司机送对了地方,凭着地址门牌号码找到铜锣湾海都大厦,这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全给了司机,还欠5元的隧道费,走出国门的40块港币全部用完,至此,一家三口真是一贫如洗。
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父亲的声音,田圻畅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父子都为之哽咽。父亲承诺会尽快去香港。但也有许多手续要办,还叮嘱儿子香港地方复杂,千万别乱跑。31年的心事积累到一起,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