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TW/2020年的「中华民国保卫战」

文/多维TW 陈舜协 陈郑为 图/路透社

毫无疑问,「中华民国保卫战」已成为2020年总统大选主轴,蔡英文代表国民党参选的高雄市韩国瑜不约而同公开宣示要「捍卫中华民国(台湾)」,专属泛蓝阵营竞选口号,这一次成为蓝、绿「共同资产」,映射的是台湾人民不分蓝绿的「被统一」焦虑及在选举操弄下忧虑失去民主、自由的恐惧,在两大党的选举操作下,「亡国感」弥漫整场大选,中华民国的生存好似已经岌岌可危。

「捍卫ROC」又成选战进行式

「中华民国保卫战」在台湾选举场域是个「老哏」,赵少康代表新党竞选1994年台北市长时喊出来后,曾经一度是泛蓝阵营在选举时动员群众的响亮口号,在2004年陈水扁争取第二个总统任期时,「消灭vs.保卫中华民国」更成为「连宋配」的选战主轴之一。

尽管当年「三一九枪击案」成为左右选举结果的一大外力,陈水扁最终还是以极小差距胜选,但「连宋配」口号喊得响亮,选票却催不出来的现实,让「中华民国保卫战」口号产生的动员及催票效果受到质疑,于是这个口号之后便鲜少再被蓝营政治人物提起。直到现下的韩国瑜,为了汇聚蓝营传统支持者而再次喊出「2020年是中华民国的生死保卫战」,另在号称35万人集会新北市造势集会中高喊的「捍卫中华民国、热爱中华文化、坚持自由民主、莫忘世上苦人多」四大理念中,韩国瑜也将「捍卫中华民国」列为首要,成为「下架蔡英文」的反诘。

与以往历次选举不同的是,「捍卫中华民国(台湾)」口号已然不再是泛蓝阵营专利,自习近平在年初以「习五点」宣示启动两岸统一进程后,蔡英文就多次公开表示「捍卫中华民国主权是现在进行式」、「国家主权,一寸不让」表达自己的决心。同时间,应和着香港「反修例」运动方兴未艾,「今日香港,明日台湾」、「保卫台湾民主自由」等不一而足的宣传口号,皆成为蔡英文「捍卫主权」的民间版本。

民进党精神分裂

其实,说起民进党主打「主权牌」,这一点都不稀奇,但蔡英文在大选年的此刻,振呼「捍卫中华民国(台湾)」,却格外凸显了「民进党之于中华民国」,以及「两党对于中华民国本质认识」的双重分裂性

首先是台湾民众不会感到太陌生的一类新闻捕捉:民进党政治人物在国庆与元旦等活动场合上,「吾党所宗」、开口唱国歌了吗?

当唱不唱国歌这看似无聊的政治花边,竟也能成为各家媒体捕捉新闻的例行公事,或反过来说,民进党政治人物宁可被媒体每年拿来大做文章,依然抗拒开口唱国歌。「唱国歌真有那么难」,直白地反射出民进党人对于中华民国的心结有多么地深

类似的矛盾当然不只一桩,诸如2010年蔡英文时任民进党主席,亦曾公开表明「中华民国是一个流亡政府」,此前更有陈水扁任内那句经典的「中华民国是啥咪碗糕(闽南语不知何物之意)?」这些话语都充分表现民进党对中华民国「心理排斥」之剧。如今,蔡英文却矢言要捍卫她口中曾经的那个流亡政府?这不可谓是民进党人罹患「中华民国症候」的再一次精神分裂。

其次,就当民进党人真的精神分裂好了,当中华民国突然集蓝绿宠爱,成为两大政党都欲捍卫的标的,这无疑促成了「一个中华民国,各自保卫」的奇特概念。

对于民进党而言,「对抗北京」是因应这次选举最佳的竞选策略,不论是以「九二共识等于一国两制」对抗「习五点」,以「今日香港,明日台湾」强化台湾人民的「被统一」恐惧,将国民党打成「中共同路人」、强调与美国及「理念相近国家」同站民主阵营对抗北京威权体制扩张等等,上述所有说帖,皆是以最大化台湾人民的「亡国感」为终极目标,企图用催生焦虑的方式,激化成为一张张绿色选票。

只不过,「蔡英文之心」,路人皆知,民进党政府这类以恐惧二分两岸,端出中华民国吃国民党豆腐的动作,「捍卫主权」的标的,虽披著名为「中华民国台湾」的外衣实则是借壳掩护其所期待的「台湾」——这个民进党人心中真实归属的新国家。

以此而言,对国民党与「中华民国派」来说,中华民国成为一个掩护蔡英文胜选的壳,这又情何以堪。不论是以前直接喊出「正名制宪」的民进党,或是现在高呼「保卫中华民国」的民进党,在以泛蓝为主体的「中华民国派」看来,皆等同「中华民国」被消失。泛蓝被激起的「亡国感」也于焉降生。

更戏谑一点看,相对于中国大陆于国际恪守一个中国原则、否定「一中一台」与「两个中国」的同时,台湾内部却因大选将届、中国大陆「介选」等因素,在蓝绿共打「亡国感」背景下,反倒在台湾内部衍生出了「两个中国」的对抗。

须直面中国大陆

回到大选观察,中华民国在睽违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终于再次被端上总统大选台面,又一次「回归」成为大选的一个亮点,但对于中华民国来说,此际却被蓝绿把玩满溢的「亡国感」,而显得有些沮丧。

与其说蓝绿两党诉诸「亡国」,更切合实际一点的,该是两大党都力求「转守为攻」,向着支持者们吹捧自己才是能够「救国」的那一方,至于是哪一个中华民国,则是各自表述。

只不过,不论是国民党诉求「下架蔡英文」来团结「救国」,还是民进党诉求「万般皆亡」,反身强调自己才能保住中华民国台湾的底,两者其实殊途同归。这正如远水近火,蓝绿应急眼下的选局确实好用,但如何因应来自习近平及中国大陆内部「我把你当同胞,你把我当钱包」的民意反弹,才是根本的重大课题。具体言之,台湾不管蓝绿执政,都曾呼吁对岸正视中华民国存在的事实,却忽视中国大陆强势的存在事实。反过来看,这才更是不论哪个中华民国都需要回应的存续问题。

两岸分裂分治是内战遗留下的历史问题,主打「对抗北京」的蔡英文及民进党也就罢了,「不反对统一」的韩国瑜与国民党喊了「中华民国保卫战」那么多年,早年还曾提出「三民主义统一中国」、《国家统一纲领》及「一个中国,各自表述」的「九二共识」,面对习近平年初为「九二共识」添加「共谋统一」新内涵,至今历时9个多月,仍应对无方,就算不要「一国两制」,也应该提出中华民国版的「两岸方案」,拱手让出本应是蓝营优势的「两岸论述」,甚至沦落至只能拿香跟拜,更见其苟且

蔡英文曾经酸味十足地回应韩国瑜,指韩国瑜的「捍卫中华民国」只有「嘴巴说说而已」,这句话其实没有太多错误,只是,同样也适用蔡英文自己。

对中共来说,十九大已定下「2049年两岸统一」终点线,不会因台湾2020年总统大选的结果而稍有停歇或改变。蓝、绿虽然在2020年选举时都说要「捍卫中华民国」,但在「两岸统一」的巨大压力下,无论是「对抗北京」还是「人民有钱」,都无法有效因应北京。蓝绿目前策略或能谋得选举一时胜负,但中华民国的生存,还真是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