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史话-西域胡服 裳服褊急
胡椒粒。(本报系资料照片)
刚出炉的炉饼。(新华社资料照片)
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卷第一有关粟特整体的序文里,提到他们的服装是「裳服褊急」,也就是「裤子和上衣的幅度较狭窄,刚好贴合身形」。
虽然无法判断胡坐(盘腿坐)是来自北方抑或西方,但是胡床(椅子)、胡瓶(水壶)、胡粉(脂粉)、胡椒应该还是从西方传来的东西吧。胡椒是东南亚和印度的特产,可是在中国印度产的胡椒最初是经由西域传入的。
另一方面,胡食指的是没有透过酵母菌发酵的饼以及炸饼、蒸饼之类的(胡饼、烧饼、油饼、炉饼、煎饼、胡麻饼),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从西亚或中亚传入的吃法以及食物。说到底,在三世纪左右以前的东亚本来就没有「粉食」文化,而是将谷物直接用颗粒状进行蒸煮食用的「粒食」文化,所以才会从西方传入把麦类磨粉后制饼或制面食用的粉食文化。原本汉语的「面」指的不是拉面、乌龙面、荞麦面之类的面食,而是「麦粉」的意思。
「饼」就是烘烤麦粉制成的食品,也就是面包类的食物,而不是用糯米制成的「麻糬」(日语称为「御饼」)。炉饼是「用炉灶火烤的饼」,煎饼是「用油煎的饼」。粉食是沿着西亚到中亚的绿洲农业地带传播而来的,所以胡食的胡指的是西域,这是无庸置疑的。还有,后面会叙述到,所谓「胡乐」几乎都是指西域音乐,而且很多是来自东土耳其的音乐。
胡服由来回溯千载
若是现代日本人,不管是谁都身穿贴身的裤子,开襟且两袖细长(所谓的筒袖)和下摆较短的上衣,也就是穿着洋服,意思是明治时代从西洋传入的服装,而不是指东洋的服装。但是,实际上这个服装可回溯到距今约三千年前,出现在中央欧亚大草原的骑马游牧民族,为了方便骑马射箭而改良的。之后,就如大家所见的,这种服饰普及到全世界。洋服会配戴皮带和靴子,也是来自骑马游牧民族的穿着。
司马迁的《史记》里面描述,战国时代赵国的武灵王(在位期间为西元前三二五~前二九九年)是如何从和北方强力游牧骑马民族集团的对战当中,在赵国采用「胡服骑射」习俗的过程。这个时代的胡指的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直接骑马射箭的骑兵,比起马匹牵引的两轮以及四轮的战车还要具有机动力,因此当中国仿效这样的战法时,连同服装也一并采纳。而且,从之后的汉代到魏晋南北朝,经历了漫长的时期,过去的「胡服」也被编入中国文武百官的朝服或是便服,这样的由来却不知不觉地被淡忘了。
因此,在唐代突然再度受到瞩目的「胡服」,照理说应该不是指过去从游牧民族那里引进的服装,而是新式的「西方传来的服装」或「西域风趣的服装」。依照绘画资料来推测的话,看样子是袖子细长的筒袖,还有较宽的领口反折,很多都是前面钮扣式的。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卷第一有关粟特整体的序文里,提到他们的服装是「裳服褊急」,也就是「裤子和上衣的幅度较狭窄,刚好贴合身形」。
石田干之助的描述是「唐代异国兴趣的主要潮流可以说尽是伊朗系文物」,可是从现代来看,这样的结论需要做一些修正。石田认为离中国最近的西域即塔里木盆地地区,也就是天山南路的西域北道与西域南道整体是伊朗文化圈。西域南道的于阗确实是说伊朗系的于阗语,可是西域北道的龟兹或焉耆则是使用不同系统的龟兹语(=乙种吐火罗语)或阿耆尼语(=甲种吐火罗语),而且不管是哪种语言的文字都是属于印度起源的婆罗米文或是佉卢文,同样是印度文化圈或佛教文化圈。因此,应该是「唐代异国兴趣的主要潮流是包含伊朗系、印度系、吐火罗系的西域文化与文物」更贴近真实的情况。
至于体现这种西域文化的,就是接下来要介绍的胡姬,以及胡旋舞、胡腾舞的舞者即胡女、胡儿。姑且可以想像他们的脸部轮廓是充满异国风情的「外国人」,尤其是年轻女性或少年。
住在郊外高级住宅区的少年们,走在长安西市的东边热闹街道上,
骑乘着佩戴着银鞍的白马,如沐春风潇洒而过。
踏着散落一地的落花,要到哪里享乐呢?
在笑语喧哗中走进美艳胡姬所在的酒肆里。
细雨春风花落时,挥鞭直就胡姬饮。
(白话译文)
白鼻的黄马佩戴着银饰马鞍
下着绵绵细雨,春风吹拂的落花时分,
策马加鞭直往胡姬所在的酒肆,饮酒去!
两首诗都是春天花朵盛开的时期,以骑马少年和酒场胡姬为主题,诗里运用的色彩对比美得像幅画。第一首确定是描写长安的情景,诗里的「少年」也不是小孩子,而是名门富家子弟或是无赖游侠之徒,不管是何者,都是出身于极尽豪奢之阶级的年轻人。虽然第二首诗并没有被断定是歌咏长安的风景,可是这样解读也不为过。(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