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一叶舟:叶家兴》名表、肥胖与贪腐

立委苏震清涉贪遭起诉,移审法院时称自己考大学时英文0分,没有能力在海外生活。(本报资料照)(资料照,林和生摄)

4年前《纽约时报》有篇著名的报导〈他们掌权,豪夺百万〉(They Held Power. They Stole Millions.),列名多位涉及贪腐及洗钱的外国政要,并详述美国司法部努力追查其犯罪资产。其中头三号人物,除了排名第二的前总统陈水扁之外,另两位都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乌兹别克乌克兰)的权贵

苏联解体后成立的15个独立国家,虽然表面上多数都有民主选举制度,但实质上法治不够成熟的环境,给了权贵们贪腐的舒适空间。国际透明组织(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历年发布的「贪污感知指数」(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调查中,这些加盟共和国的表现几乎都不尽理想,排名都在百位以后。然而,这些贪腐指数的国际排名,大多仅限于「感知」。仅有少数如前述被《纽约时报》揭发的部分案例,有凭有据。

当然,苦无实证是法律的事,雪亮目光却是长在人们眼中。至于雪亮眼睛如何「心证」贪腐呢?最近一篇发表在学术期刊《转型经济与制度改革》(Economics of Transition and Institutional Change)的研究指出,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官员肥胖与贪腐有统计上的显著关系。当无法查找权贵官员的开支纪录时,人们眼中的肥胖,就是「严重贪腐」的可量度指标

这篇论文名为〈后苏联国家政客肥胖与贪腐〉(Obesity of politicians and corruption in post?Soviet countries),是由法国蒙彼利埃(Montpellier)商学院教授布拉瓦茨基(Pavlo Blavatskyy)进行的研究。他搜集15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299名内阁成员照片,以机器学习的演算法估计他们的「身体质量指数」(BMI),并以监察贪污的国际透明组织、世界银行和公共诚信指数(Index of Public Integrity)等计算各国的贪污程度,发现平均体重较高的内阁与所属国家贪污程度「有高度相关性」。

文中发现,299名高官中只有10人(3%)体重「正常」,相反地,有96人(32%)被判断为严重肥胖(BMI指数大于35)。其中波罗的海三国(爱沙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的贪污程度最轻微,其官员亦是最瘦;乌克兰和中亚国家官员的身形则最庞大。15国当中,乌兹别克内阁官员的平均BMI最高(35.5),贪污认知指数为22(愈低代表愈不清廉)。相反,爱沙尼亚的官员的平均BMI最低(28.7),而贪污认知指数为71,代表清廉程度相对较高。此外,研究还发现各国内阁官员与庶民百姓的平均体重成反比。

文中还援引两年前的《比较经济学期刊》(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中的一篇论文〈瑞士表循环——中国官员换届的贪污行为〉(Swiss watch cycle - Evidence of corruption during leadership transition in China),是由上海复旦大学及北京长江商学院两位教授所进行的研究。他们利用1993至2012年横跨20年的实证数据,生动地描述中国大陆官场「换届腐败」的情况,包括在1996/97、2001/02及2006/07年的政府换届,中国大陆及香港的瑞士表销量都有不寻常的可观增长。这种风气至2011/12年的换届期,因为政治上的打贪反腐及社交网路的普及,便黯然失色。因为网民会举报一些配戴与收入明显不成比例的奢侈手表、眼镜的官员,例如有「表哥」之称、在不同场合佩戴不同名牌手表的前陕西省安监局局长杨达才

然而,在宏观数据不可得、微观的财产申报不完全的情形下,利用肥胖判断贪腐,是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当然,个人医疗资讯涉及隐私而难求,因此利用最新的机器学习演算法进行估计,便成为了颇有效的替代变数。这种肥胖与贪腐的研究虽然只呈现相关性,而非因果关系。不过,人民眼睛是雪亮的,加上网际网路的「记忆功能」,人们自然会记得政客们掌权前后的容貌差异,而心中自然形成一把判断之尺。毕竟,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的形象,与尸位素餐、无所用心的官场丑态的连结,可能是千年历史以来人们经验逐渐累积所形成的传统智慧。

台湾民选政治人物数十年,人们也慢慢累积经验观察,肥胖的政客似乎以执政的政党为多。有些偏瘦的政客掌权后,体态逐渐「幸福肥」。相反地,有些过胖的政客在所属政党在野后,竟然身形体态也恢复的较为正常。号称民主国家如有这种执政党政客的BMI指数高于在野党,以及肥胖增量与财产申报增量高度相关的现象,按照布拉瓦茨基教授的研究,可能也是贪腐指标恶化的一个警讯。申言之,选民们若是愈深谙此理,支持成立特侦组查高官贪腐的信念,就会更坚定。

(作者为香港中文大学金融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