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庆/【台湾冤案实录】侦查暗室

井天博高雄地检署前检察官,因涉及收贿遭起诉。

作者江元庆

还记得这号人物吗?──曾被法务部部长勇夫斥责为「司法败类」、被监察院弹劾、被司法院撤职、被媒体封为「10亿检座」的高雄地检署前检察官──井天博?

一审被判刑12年、二审判刑11年6月,官司还没定谳。但是,他的妻子则是无罪确定了,并且获得10万5000元的刑事补偿金。她的故事,暗藏着一连串离谱……

已改名井树华的井天博,被控在侦办一件女华侨涉嫌禁药案时收贿,并以不起诉做为条件,换取投资女华侨在马来西亚矿产事业丑闻爆发后,他的太太也被认为涉嫌参与其中,遭羁押禁见35天,后被起诉。

井妻被控的情节,是她向女华侨透露案件还在先生手中,要对方不要返台做证。但法官调查发现,办案人员长期监听井妻、女华侨的电话,但在监听内容中,却没有这段对话。既然没有这段监听内容,那么问题来了:检察官这部份的起诉根据在哪里?

离谱的还在后头。井妻在101年2月23日被提讯,接受廉政官员调查,这场讯问全程录音录影。事后,法官在勘验录影光碟时,赫然发现廉政官在讯问过程中,不仅数度打断井妻的答复,廉政官甚至还自问自答。

法官勘验后再经过比对,又发现廉政官的笔录并没有翔实、明确且全盘记录,也没有写清楚井妻的真正意思;因此,法官不采用廉政官制作的笔录。

除了廉政官的笔录有问题,法官也赫然发现:检察官的侦讯也有问题!

因为,法官勘验光碟时,清楚听到了检察官亲口对着井妻说了这句话:「他是这样跟妳说,妳就照他的意思这样说。」

检察官这句话里的「他」,是谁?

答案令人愕然,原来就是井天博。

法官查出了真相:检察官在提讯井妻时,也提讯了井天博,当时他们都还在收押禁见中;但是,他们夫妻俩这天不仅见了面,还说了话。井天博并且交代三个问题的内容,嘱咐妻子照着这样回答,因此才会出现检察官对井妻说:「他是这样跟妳说,妳就照他的意思这样说。」

在判决书里,法官不仅揭露一段内情:「检察官讯问被告(井妻)过程中,一再引导……」;法官还「教育」了检察官:代表国家执行侦查职务公权力在握,侦查作为应该要正当,以免落人口实。(高雄地方法院判决书,101年度诉字第392号)

一审判决井妻无罪。检察官不服,上诉后,二审再度确认:井天博夫妻俩竟然能在羁押禁见中会面。法官驳回检方上诉,也训示了检察官:侦查作为要正当,以免落人口实。

多亏了井天博,他让我们增长视野,看到了侦查里的暗室:让羁押禁见的被告会面、涉嫌串供;廉政官打断讯答、自问自答、笔录记载不完整;检察官引导讯问、侦查作为可议……

●作者江元庆,司法记者20多年。作品流浪法庭30年》催生「刑事妥速审判法」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