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周刊／一枪让祖克柏跳脚的90后吹哨人
文／吴怡宽
「我们有责任保护你们的个资，若我们做不到，就不配向用户提供服务，」3月21日，脸书（Facebook）爆发个资外泄丑闻第5天，执行长祖克柏（Mark Zuckerberg）破天荒在个人专页发表声明，再上CNN专访致歉。
短短五天，网路就发起「删除脸书」（#deletefacebook）活动，脸书市值瞬间蒸发新台币近1兆5千亿元。而引爆这场社群网站存亡危机的，却是一名顶着粉色头发，穿戴鼻环的28岁青年──来自加拿大的怀利（Christopher Wylie）。
「是我们毁了脸书，为这场战争打造了武器，」怀利向英国《观察家报》（The Observer）坦言。因为他，正是窃取脸书五千万用户个资，英国数据分析公司「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的核心人物；如今却成为第一个「吹哨人」，向窃取数据者开炮。
「聪明」，是多数人给予怀利的第一评价。17岁高中休学期间，就开始替加拿大在野党领袖工作。19岁自学编码，尔后跨海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攻读法律。毕业后留在英国，为当时第3大的自由民主党担任政策分析师。
「政治是他感觉最舒适的领域，」记者卡瓦菈德（Carole Cadwalladr）在访谈中体会到，「在这世界，人们会听取他的建议，」促使他以擅长的数字分析，深入挖掘左右政治倾向的因素。
「曾是选战常胜军的民主党，为何现在总赢不了？」怀利一开始，以支持者所在地的消费、人口数据试图解释，却不得其门而入。之后，一份报告启发他以「人格特征」来预测政治行为，最后提出警示：自由民主党面对英国风气日趋保守，未来国会中的57个席次，恐有一半不保。如今，该党不但退居第4大，国会势力更仅剩12席次。
即使怀利忠言逆耳的「预言」未受青睐，却吸引到行为研究顾问集团SCL的关注——当时该公司选举部门总监，正是这次风暴中最「暗黑」的剑桥分析前执行长尼克斯（Alexander Nix）。英国电视台第四频道公开的卧底画面中，尼克斯毫不保留，大谈如何抹黑候选人、设局制造不实消息。
尼克斯抓住良机，向大志难伸的天才怀利，开出诱人协议：「我们给你全然自由，让你可以测试、验证你脑中所有的疯狂实验。」
「在脸书上对『我恨以色列』专页按赞的人，通常还喜欢穿Nike和吃KitKat巧克力，」怀利解释SCL的能耐，不仅能将人在社群网站的行为数据化，甚至更进一步融合心理学，建立出一套全面解析人类性格的模型，同时预测这些组合未来的行为模式，再分别创造出不同的「内容」，精准投放至目标族群。
▲红发奇才揭露剑桥分析操控大选。（图／翻摄自Christopher Wylie的推特）
2013年，做为SCL的旁枝机构，剑桥分析在伦敦成立。除了尼克斯、怀利之外，更关键的新成员，则是投资银行家巴农（Steve Bannon），后来成为川普的选举顾问、白宫前策略长。在他牵线下，亿万富翁默瑟（Robert Mercer），也是共和党的长年支持者成了幕后金主。「科学研究」的表象，再也遮掩不住「政治操弄」的意图。
「比起大声宣传说服，现在我可在每个人耳边轻声低语，用标题、语调、假新闻来影响，甚至还能决定加强次数……，重点是，我能和每个人讲不同的内容。」怀利对《纽约时报》揭露，这套模式不仅早被英、美国防部采用，更在全世界超过两百个大小选举中实施运作过，主要实验对象，多是民主制尚未发展成熟的国家。
英国《卫报》（Guardian）就指出，2015年奈及利亚总统大选，一位富商为延续旧势力，不惜付给剑桥分析两百万美元，试图让反对党的现任总统布哈里中箭落马。
「政治就像时尚，即便再丑陋的衣物，只要有本事让全部的人都穿上，就能成为一种潮流，」正是这一句话，让怀利一语惊醒巴农，数据操弄人心的威力。藉心理测验应用程式于脸书撒网，等于为这场「心理战」，建立有史以来最庞大的火药库。英国脱欧公投，甚至是美国总统大选，就算剑桥分析不见得有能力左右现实结果，却也扮演一定的角色。
「你相信谁？」记者向怀利抛出疑问，面对如剑桥分析般，以仿效脸书商业模式来操作用户、窃取资讯的手法，使用者又该如何防范？一阵沉默后，这位后悔创造出数位「科学怪人」的90后回答：「我认为，永远对你的所见所闻保持符合健康剂量的怀疑，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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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全文，详见《商业周刊》1585期。※本文由商业周刊授权刊载，未经同意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