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博安/《我们与恶的距离》我们又离精神疾病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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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疾病,是当人遭逢巨大压力时,不得不发展出来的应对方式。」如果说精神疾病有一些正面功效思觉失调就是让他能够还有一个假想的目标,能够继续撑着生活。假如没有这样,当他面临失去挚爱的事实,可能难以承受到改以躺在家中爬不起来,没有任何生活的动力,想要死去,变成严重忧郁症的形式冒出来。他也可能产生身体上的疾病或状态,比如说心跳加速、皮肤变差肩颈酸痛,极度恐惧死亡的情况下过度换气,产生恐慌,这是一种「失去」之后的丧恸反应。

林哲熹在《与恶》中饰演罹患思觉失调症应思聪。(图/公视提供)

在我接触过的思觉失调案例中,绝大多数人在产生幻觉之前,都有至少一件压力极大的事件,需要他承受难以负荷现实重担。从这个角度来看,当他扭转现实产生幻想声音影像,心灵深处的索求只有一件事──得以生存。 比如说应思聪认为被监听,看起来是一种干扰与惧怕,但今天如果没有这项明确的声音让他焦躁、让他有拍片的动力、让他觉得女友还活着,他就得面对这些血淋淋的现实,他会不会瞬间就活不下去?毕竟那太痛苦了。心理治疗的作用在于,看见痛苦的背后是什么,而让人有能力面对痛苦、接受变化无常的痛苦,理解灵魂原貌与这一世的终极渴望。精神疾病,即是自我为了抗衡内心痛苦的过程中,被创造出来的产物。所以更重要的是探究其根源,也就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痛苦?」而我们与恶的距离,说的是只用标签人为精神疾病的方式,不去面对真正的原因。

我们与恶的距离,说的是大众媒体不顾真实情况,一昧地为了收视率煽动观众情绪

我们与恶的距离,说的是我们压抑内在悲伤、困惑与恐惧,只为了宣泄情绪,殊不知冥冥之中成了创造社会更多痛苦的共犯。无法理解他人,是一种没有同理心的表现。但不愿觉察自己,是扔弃做为一个人该有的责任。 扔弃后,它会扩大,意识上好像就感觉不到愤怒、悲伤、罪恶感了。因为它跑到潜意识中躲藏起来,成为所谓的阴影,一点一滴侵蚀着意识的光亮。当逼到你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时,脸上的微笑面具再也挂不住了。若内在原有的愤怒爆发,烧着火红的双眼,思考就变成了「谁都可以,就是想杀人」;若内在原有的悲伤泄洪,拥着沉重的内脏,感受就变成了「死了就不会这么难受」;若内在原有的罪恶感崩塌,怀着躁动的心跳,补偿的行为就变成了「停不下来的人」,然后下一出悲剧再度上演,成为恶性循环。倘若愿意多些理解,也许会发现,精神困扰者只是经历了太大的压力,家属作为身边人总是一同被拉入泥沼,观众即便作为社会的凝视者,却也难以深入看见事情的更多面向,因为社会的眼光与期待,现代人很难活出一种清明自在的神态。我们被困在一团迷雾中。像是《英雄:大屠杀、自杀与现代人精神》的作者指出:「人类事件的复杂度与速度已经超越意志的力量......不断重组的残缺影像已经取代了历史。随机重组的临时性狂热活动,也取代了政治意识与策略。」我们被世界的混乱搞昏了头,失去了感受他人温热的能力。所以《我们与恶的距离》重现与贡献的是:「试图还原每个重要关系人立体人生,从『人』的多元性去建立他『作为一个人』的真实感。」

▲家属的陪伴常常是患者得以支撑下去的动力。(图/公视提供)

当我们骂着他人是神经病时,换个观点:「我们又离精神疾病有多远呢?」世界很复杂,为了方便理解与掌控,我们容易将各种人事物简化成最不会伤害自己的样子,以及最能保护自己的形式。 但如果你愿意再深入一些,看见对方的苦,看见自己的痛,会发现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在为了理想、安稳、幸福,而匆匆地努力着。当有了「我们」,才有机会一同超越苦痛,从最细微之处,重建一个良善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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