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念平台-我们体内有条鱼

生物学家认为:地球现存生物都源自同一共祖。这个观点似与人的直觉不符,但从胚胎发生、同源器官痕迹器官的型态证据,再到蛋白质基因的分子层面,都指向同一结论。根据这个论点,生物从细胞到多细胞、从脊椎到有脊椎、从鱼到两栖、再到爬虫,以至于鸟及哺乳动物,都该有处于过渡期物种存在才是。发掘这些环节物种的化石,就成了古生物学的重要工作

最近读了本新书:《我们的身体里有条鱼》(Your Inner Fish),除了学到不少考古及古生物学的知识,还让我重新复习了一遍大学时期修了一整年、但完全抓不到重点的「比较解剖学」。该书让我了解到,为什么当年比较解剖那门课老师教不好、我学不通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只谈构造,却没有功能及演化做指引,不但课上起来枯燥,也绝对说不出个道理来。

该书作者舒宾(Neil Shubin)大学学的是考古,他参与了某个河岸纸厂遗址发掘,领悟到结合出土文物与现存史料纪录,可以更完整地重建历史。念研究所时,他发现生命的历史才是更大的奥秘,于是改行专攻古生物学,以研究物种起源志业,发掘生物化石也就成了主要工作。

无论是考古学还是古生物学,都有大量的田野工作,得不畏风霜雪雨、酷热严寒,长时间在野外寻找化石及趴在地面挖掘,那绝非任何人愿意做及想做就能够做好的事。舒宾的考古学训练,让他养成事先做功课的好习惯。由于他想要寻找鱼类及两栖类之间的环节物种,就必须在三亿七千五百万年到三亿八千万年前的地层寻找;同时该地层还必须要有裸露在地表沉积岩才行。

地质学课本里,他发现北美洲有三处地点符合条件:一处已被研究甚详,一处地表大部分已铺满植被或人类建筑物,剩下的一处位于加拿大极地区,符合所有条件,但一年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勉强适合工作。

在荒无人烟的极地工作,不单危险,且极花钱,所有人员装备补给以及挖出带有化石的岩块,都得以直升机运送。一趟六周余的花费就要十几万美元。舒宾团队在锲而不舍远征六回(也就是说前五年都没有重大发现)、几乎耗尽所有资源之后,终于在二○○四年发现了三个新种鱼类化石,都具有爬虫动物的扁形头部脖子以及类似四肢鱼鳍。这个以当地因努特人语「大淡水鱼命名的提克塔利克鱼(Tiktaalik),正是舒宾梦寐以求的发现:介于鱼类及两栖类之间的过渡物种。

除了田野工作外,舒宾还有许多专长:他的解剖学训练能胜任医学院大体解剖的教学,他的实验室也从事基因、蛋白质以及胚胎发生的研究。有兴趣了解我们体内为什么有条鱼(甚至是海葵果蝇蝌蚪)的读者,幸勿错过这本好书

(作者为生理学教授,科普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