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思潮:王如玄》从拜登内阁女性看台湾新住民处境

贺锦丽宣誓就职总统。(图/美联社)

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落幕,除全球经济政治情势引起关注外,若以性别运动视角观察拜登内阁,对台湾而言,也是深具意义的社会政策议题

美国副总统贺锦丽突破美国政治长期以来最难的性别与种族障碍,打破白宫玻璃天花板。她拥有非裔、印度裔血统,由母亲独力扶养。拜登内阁举用女性与其他种族阁员,出任美国贸易代表的华裔戴琪同样受人瞩目,添加新政府多元性

拜登内阁带给台湾女性参政及新住民决策参与什么样的启示呢?又可以如何反思改变台湾新住民的社会处境

妇女运动的角度,经济独立是争取人格尊严的第一步,这在弱势妇女身上,尤其重要,应视为第一优先。然而,从各项就业及调查统计显示,低阶低薪、低技术工作成为新住民就业的标签职场霸凌的不友善环境亦是让新住民却步就业的原因之一。

从新住民离婚的子女亲权诉讼中发现新住民家庭环境及生活的艰难。依卫福部近10年婚姻暴力统计,新住民受暴人数每年平均约2千多人。从个案访谈经验及内政部移民署《2018年新住民生活需求调查报告》显示,特殊境遇新住民使用政府网络例如县市新住民家庭服务中心、家暴防治中心或是法律扶助基金会等却偏低,最需要资源的往往是不知道资源在哪里的人。

教育是促进社会阶级流动的方法,但从新住民子女受教育权利来看,依108学年度统计,新住民子女就读高级中等学校人数8万多人,占该学年度学生12.47%;新住民子女就读大专校院5万2千多人,历年比例不及5%。再从第一线实际关怀个案来看,有不少新住民子女在国中毕业之后即出外谋生分担家计

上述社会现象除了就业、社福及法律扶助等社会保障政策待检讨改善外,其原因乃是社会对新住民的歧视。唯有从法制改变,才能有效改变新住民及下一代不利处境。

首先,制定反歧视法,刻不容缓。依2017年《两公约》及2018年《消除对妇女一切形式歧视公约(CEDAW)国家报告国际审查结论》均有提及消除性别、种族等交叉歧视的综合性反歧视法之重要。

新住民社会参与方面,应适度打开新住民参加社会团体及职业团体的限制。举例而言,工会规定,有「居留」身分,即可工作并参加工会;但在农会法、渔会法部分,却必须具备中华民国国籍」始能加入农、渔会,并影响参加农保的权利。虽然法律已允许依法居留的新住民参加农民职灾保险,但对于从事农业工作的新住民而言,身心障碍、退休金保障仍有不足,打开新住民社会参与的限制,就能扩大公共事务及经济参与条件,以改变不利处境。

促进公私部门决策参与之性别平等,向来是性别平等运动的重要目标。观察我国女性参与私部门及担任其决策阶层之趋势,2019年工会理事监事比率提升至32.3%,惟农、渔会与工会之理事及监事,以及农会会员等,均尚未达到三分之一性别比例,其中,农、渔会理事及监事之女性比率分别为3.5%、4.7%,与男性有极大落差,基层团体组织的性别刻板印象仍根深蒂固。

回顾台湾女性参政,1995年已过世的妇运前辈施寄青老师在25年前以无党籍身分竞选总统,因为连署人数及保证金门槛过高而声请释宪,她为小民参政困难发声,打开女性参政的空间。2005年任务型国民大会修宪时,设定不分区立委妇女名额不得低于二分之一,也因为这项规定,让台湾的女性国会议员比例在世界上名列前茅,连带也得台湾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公布2019年性别不平等指数GII排名,在163个国家中排名第6,居亚洲首位,南韩、新加坡则紧追在后。但地方政治就没这么容易,妇女保障名额从十分之一争取到现在仍停在四分之一。

参政的性别平等是一条难走的路。纵然2018年各县市议员女性比例已超过三分之一;女性县市长成长到7席,超过三成;2020年立法委员比例超过4成。但在苏贞昌内阁女性阁员比例7.32%,为20年来新低,被妇女团体批判为性别平等的倒退,亦违背国际性别平权

在新住民参政方面,依《国籍法》、《台湾地区与大陆地区人民关系条例》规定,因归化取得中华民国国籍或设有户籍满10年后始有被选举权。此一参政限制亦引起违宪质疑,毕竟新住民从居留、定居到国籍取得,已在台湾生活数年以上时间,对当地日常生活及公共事务有一定程度了解,宜检讨放宽上述期间限制或地方自治团体被选举权,赋予新住民完整参政权益。

性别与种族歧视没有疫苗可预防,所以我们必须致力于改变。台湾新住民56万多人,但为自己发声的权利却极度卑微。在吵吵闹闹的政治修宪议题之外,弱势女性参政并反思消除新住民歧视法规及措施的不足,是台湾应立即着手改变的事。

(作者为雍展社会福利慈善基金会董事长)